第10章 鯊魚與三木

  必須游到對岸！

  腦海中只有這一個目的。

  必須到對岸去！

  趙白安在四處看起來都一模一樣的大海中前行。

  烈日當空，明晃晃的水面猶如鏡子一般反射著光線。明明沒有任何辨認方向的法子，但趙白安知道她前行的方向即為正確。她的視野有些模糊，但沒有辦法，她只能硬著頭皮向前游。

  不停不停地向前遊動，根本看不到頭。

  忽然，趙白安像察覺到後方有什麼東西一般猛地回頭看。

  不看不要緊，她後方的藍黑色海面上出現了一個小三角。與海水顏色相近，卻又那麼突兀。正朝她的方向襲來！

  是鯊魚！

  沒有時間腿軟驚訝了，她必須加快速度向前。趙白安用盡全力前後滑動手臂，更快地蹬動雙腿。

  不知持續了多久。也許已經遊了幾個小時，也許僅僅是幾秒鐘。

  四肢變得無比的酸脹，身體也逐漸變得沉重，往常清晰的腦子變得無比遲鈍。

  腦海中只有三個字：好疲憊。

  趙白安想放棄停下來歇歇氣，但是身後的鯊魚卻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它緊跟其後朝著趙白安游過來，她決不能停！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依然是一望無際的海洋。

  真的好疲憊啊。

  不行了，是真的游不動了。

  啊，就這樣吧。認輸認輸。

  手腳越劃越慢、越劃越慢。

  只是眨了一下眼，鯊魚就直撲門面，一股肅殺之息瞬間襲來，泛起的海水劈頭蓋臉地打在趙白安的頭上，她幾乎都能感受到周圍的海水也變得更冷、腥氣更重。

  她已無處可逃。

  血盆大口開啟，一口就能把半個趙白安都吞噬。幽深的喉嚨口深邃得就像黑洞一般。

  目標自然是趙白安。獠牙沖她落下，時間仿佛定格。

  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泛起一股強烈的求生欲。真是的！在幹什麼呀！絕對！不能！在這裡倒下！

  趙白安身體猛地向右傾，「咔——」，成功躲過鯊魚對她身體的主要攻擊，但左手臂還是沒能倖免於難。

  恩姆，這一口的力道果然太足，再加上剛才的聲音，她的左臂再好的情況也是一個粉碎性骨折。鯊魚的一隻眼盯著她，嘴巴咬得死死的，沒有任何鬆開的意思。

  趙白安還來不及感受疼痛，鮮血已經鋪滿了她周圍的海面，並繼續向著四面八方擴散。

  再這樣下去不行，終究還是死路一條。她於是右手蓄力，狠狠地戳上鯊魚近在咫尺的左眼。

  鯊魚猛地在海面上開始撲騰，連帶著趙白安整個人一起完全浸沒入海水之中，終於鬆開了她的手臂。經過幾番撕扯，手臂早已變得支離破碎，失去了一大片肉塊。

  這條鯊魚看了看趙白安，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遊走了。

  身體好重，逐漸開始下沉、下沉。左手完全沒辦法使用了，小臂、大臂完全不理會趙白安任何驅動它們的意志，只是軟撲撲地垂在她的身側，甚至在海水的驅動下上下小幅度飄動。

  而她距離海面也有一定距離，少了一隻手的力量再加上大量的失血讓趙白安更覺得渾身無力。

  四周的海水中四處飄散著她一絲一縷的鮮血。過不了多久，就會吸迎來更多更多的鯊魚吧。但她依然不停地蹬動雙腿，頭頂上的太陽經過海水的折射變得不那麼刺眼，趙白安用盡全力朝著那一點光亮前進。哪怕只有一點，也要前進！

  頭頂上的光碟，逐漸變大，越來越大。

  突然，有誰把她從水裡拉了起來。

  是誰？

  趙白安仰面躺在不知道哪裡，急促地喘著粗氣，已經毫無力氣去確認身在何處。左手依然毫無直覺，只能感受到在左肩下方一點有著強烈的脈搏跳動感。心臟在她胸腔中猛烈跳動著，差一點就要破皮而出。全身上下酸疼無比，只有眼皮有著一絲眨動的力氣。

  時間貌似是正午，原本引領者趙白安的光重新變成了頭頂明晃晃的懸日，讓她不由地閉上眼睛。

  什麼東西用力壓上了她有強烈脈搏跳動感的地方。開關盒子的聲音，什麼東西捲動的聲音，手臂上傳來了清涼的液體感。

  好疼！

  疼得趙白安身體幾乎要痙攣。

  左手傳來鑽心的疼痛感，她不由得倒吸了好幾口涼氣。

  「活了？」頭頂降下一片陰影。

  恩姆，趙白安小心地眯起雙眼。一個小麥色皮膚的少女頂著一頭捲曲的金髮，正低頭看著她。

  趙白安並不認識這張臉，但少女赤紅色的眼眸她卻再熟悉不過了。

  「三木……」趙白安鬆了口氣，笑著呼喚她，嗓音乾枯且沙啞。

  趙白安的心底瞬間感覺輕鬆了許多，但因為手臂的疼痛，讓她真摯的笑容變得有些滑稽且扭曲。

  綿柔的觸感從左手臂傳來，緊張的心跳感覺變慢了些，呼吸漸漸也平滑了起來。

  火三木扶著趙白安坐起來，傷橫累累的左臂已經完全被包紮好，一圈一圈的紗布纏繞得活像個木乃伊的手臂。

  「已經給你消毒過咯，笨小白。」火三木把趙白安一條垂在腦門前的髮絲撥向耳後，「真是驚險吶，這手臂看來是不保咯。」

  她的心一沉。

  「哈哈哈騙你的啦！」擁有小麥色皮膚，戴著寬邊乳白色太陽帽的火三木爽朗地笑起來，「下次就會完全好啦。」

  「下次？」

  「你以後就知道了。」火三木模稜兩可地說道。

  真是的，又不解釋清楚。

  趙白安環顧四周，原來她們依然在那片海域上，只是火三木把幾乎竭盡全力的她從海里撈上了這艘獨木舟。

  藍黑色的三角形早已離去，周圍海域的血跡似乎也已經全都飄散。

  剛才熱到快要灼傷她皮膚的陽光，此刻也柔和起來。雖然依舊看不到任何靠岸的可能性，但四周一望無際的藍海，不得不說，真是遼闊萬分啊！

  不好意思今天這章有點短小，是趙白安救人之後一個非常簡短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