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弱水三千

  我坐了起來，盯著白如雲的臉，道：「如果你願意做聶小倩，我也能做寧采臣。」

  「別胡說，你有譚笑語……」白如雲低了頭，又道：「而且，最多還有四十天吧，我就要離開陽間，去冥界報導了。」

  我突然腦袋一熱，道：「對，你只有四十天的時間了，如雲，就讓我們做四十天的戀人吧。」

  白如雲身體一抖，好半天才說道：「可是，譚笑語怎麼辦？你不覺得……有點對不起她嗎？」

  「我……」

  「別說了。」白如雲突然抽回手去，道：「有些感情放在心裡，也許更好，說出來就覺得好彆扭。你睡吧，我出去轉轉，不打擾你了。」

  我還要再說，可是白如雲的身影卻突然淡化，然後消失不見。

  唉……，本來是叫白如雲給我唱歌催眠的，誰知道她的一首白狐，卻讓我再也睡不著了。

  靠在床頭，我點了一根煙，想想譚笑語，又想想白如雲，忽然覺得自己很花心。

  熬到天亮的時候，我終於睡了過去。

  很奇怪，熟睡中我做了一個夢，夢見的不是譚笑語，也不是白如雲，而是花星雨！

  我夢見她愛上我了，和我在草地上嬉戲。我們面對面側臥，她吐氣如蘭，吹的我脖子上直痒痒……

  「別鬧了……」我迷迷糊糊地一揮手，隨後睜開眼來。

  可是我看到的卻是白如雲，她手裡捏著一根棉簽，正在我的脖子上撓著。

  「醒啦，大懶蟲？」白如雲丟掉手裡的棉簽，笑道：「快起來，太陽曬屁股了！」

  「趁我睡著欺負我？」我忽地坐起，伸手來抱白如雲。

  可是白如雲早有準備，咯咯一笑，嗖地一下子飄開了。而我卻用力過猛，差點從床上摔下來。

  「別鬧了，你的電話響了好幾次，快看看是誰打來的。」白如雲說道。

  我點點頭，摸起一邊的手機來看。三個未接電話，都是譚笑語打來的。

  怠慢了女神，大事不妙啊。

  我急忙回撥過去，給女神問安。

  「少華，怎麼不接我電話？」譚笑語問道。

  「對不起啊笑語，昨晚去了鄉下，和警局的杜子滕等人一起去辦事的，夜裡才回來。所以睡著了，沒聽見電話響。」我急忙道歉，道：「今天周日，一起吃個飯吧？」

  「好的，帶著白如雲一起來，就在學校對面的餐館吧。」譚笑語說道。

  我扣了電話，略一沉吟，對白如雲說道：「譚笑語約吃飯，要我帶上你。」

  「她是女神，我是女鬼，我去幹什麼？」白如雲搖搖頭，道：「還是不打擾你們了。」

  「這是譚笑語的要求，不算打擾啊。」我想了想，又道：「或許……譚笑語有話跟你說？」

  「還能有什麼話，無非是問我什麼時候離開你。」白如雲嘆了一口氣，道：「好吧，見個面說清楚點，讓她放心。」

  我訕訕一笑，道：「不會的，譚笑語不是那種人，別多想。」

  白如雲不再說話，轉過身去，讓我穿衣服。

  收拾一番，我退了房，回到出租屋裡推摩托車，然後直奔學校。

  到了學校門前的時候，已經上午十一點多了。

  譚笑語打來電話，說正在學校對面的江淮土菜館等我。

  推開包廂的門，我才發現王可兵和劉素雅都在。這是譚笑語事先沒有告訴我的。

  「怎麼才來啊寶爺！」王可兵敲著桌子，張口胡咧咧：「你要是當了皇帝，一定是個昏君，春宵苦短日、日……什麼，然後……日日不早朝！」

  「三爺，你就不能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嗎？」我哭笑不得，一一打過招呼，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又問王可兵：「你怎麼來了？」

  「劉爺叫我來的。」王可兵指了指劉素雅，道：「反正我現在沒飯吃，誰叫我吃飯，我都來。」

  我看了看譚笑語，笑著問道：「今天的聚會，是誰提議的？是笑語還是劉爺？」

  「有區別嗎？」劉素雅瞪了我一眼，問道：「白如雲呢，一起過來了沒有？」

  我點點頭，正要召喚白如雲出來，卻見白如雲已經現了身，衝著大家點頭，道：「大家好。」

  「你好你好。」譚笑語站了起來，道：「如雲，聽說你的事已經解決了，壞人也抓到了，真的很替你高興。來，趕緊坐吧。」

  白如雲道謝，就在我身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我左邊是女鬼，右邊是女神，左右看了看，道：「那就別客氣了，大家吃吧。」

  王可兵第一個響應，吃飯喝酒，狼吞虎咽。白如雲自然是不吃飯的，只是默默地坐著，不喜不悲。

  劉素雅灌了一大杯啤酒，看著白如雲問道：「白如雲，聽說那個茅山掌門，給你做了超度，你隨時可以離開人間，去地府報導了，是嗎？」

  「沒錯，你聽誰說的？」白如雲微微皺眉，問道。

  「是王可兵說的。」劉素雅端起酒杯，道：「如雲，這杯酒我給你送行。如果來生有機會，我們再見。」

  白如雲搖搖頭，道：「抱歉，我不能喝酒，你自便。」

  劉素雅也不為難，仰脖子又幹了一杯。

  我瞪了王可兵一眼，不說話，別人把你當啞巴？劉素雅剛才這番話，哪裡是送行，分明就是逐客令！

  「如雲，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有沒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忙的？」譚笑語也看著白如雲，柔聲問道。

  「謝謝，沒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白如雲站了起來，道：

  「我現在隨時可以走，但是莫少華和王可兵的屍毒沒有徹底解除，讓我不放心。等到下個月圓之夜之後，如果他們的屍毒沒有大礙了，我自然會離開。你放心吧譚笑語，我不會影響到你和莫少華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譚笑語的臉色一紅。

  但是白如雲已經一轉身，化作一道煙氣向窗外飄去，留下話來，道：「你們吃吧，我出去有點事……」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默默地端起了酒杯。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或許，我應該對譚笑語說分手，然後，給白如雲最後四十天的快樂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