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魂門門主秦仙

  「嗯？」

  「這些人在這裡活了這麼久，不會死，不會受傷，不會吃飯，不會生病，不用睡覺，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累……可是他們就這麼的活著，在這裡呆了幾十萬年。七十多萬人幾十萬年了還是七十多萬人，不會繁衍後代，就這麼的活著，可是有什麼意義呢……」說完老白長嘆了一口氣。

  我拍了拍老白的肩膀說道：「記得我說的話，如果真的出不去了，魂飛魄散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老白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我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面對永久的死亡而表現出無比堅定的決心，從我給凱爺留遺書的那一刻起，我早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走吧，去見見魂門初代門主，秦仙，現在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老白說道。

  我點了點頭，我們兩個就朝著阿房宮的方向走了過去。

  路上不停的有人看我們，然後開始跟在我們後面，不過他們只是跟著，並沒有做出別的舉動。我跟老白停下來，他們也停下來，我跟老白走，他們也走。

  「老白，他們跟著咱倆幹啥？」我問。

  「跟著就跟著吧，或許因為咱們是陌生人吧，七十萬人的在這個空間裡活了幾十萬年，我想應該早就互相認識了吧。」老白說。

  我們兩個並沒有管這些跟著我們的人，或者說跟著我們的魂魄。我們和他們唯一的區別是，他們不會受傷，而我和老白確實有血有肉的。雖然不知道陰間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過了閻羅殿那座橋，我跟老白就能接觸到鬼魂，可是這些人如果想殺我們，我跟老白絕對跑不掉的。

  或許他們覺得，就算把我們殺了，我們也不會死，而是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跟著我們身後，將近五十米寬的道路，已經被擠滿了，後面黑壓壓一片全是人。這些人沒有說話，也沒有腳步聲，就那麼在我和老白身後跟著。

  我跟老白走了大概二十幾分鐘，終於來到了他們所說的阿房宮的大門口。高大的城門，十分壯觀，門前有兩排秦朝的士兵拿著長矛在那裡把守。

  大門是打開著的，中間站著一個人，背對著我和老白，穿著黑色長袍，頭髮很長，頭頂上綰了一個髻，看起來不像老者，因為除了站立的姿勢很筆挺，而且頭髮也是黑的。不過也不能確定，因為爺爺都六十多歲的年齡了，頭髮也是黑的。

  我和老白走到離那個人只有二十米的距離時停了下來，忽然間所有人的都跪了下去，嘴裡高喊著：「拜見秦大人！」幾萬人的喊聲，震的地面似乎都在微微發抖。這位秦大人淡淡了說了一句：「起來吧。」所有人就都有站了起來，可是這位秦大人依然沒有回頭。

  靜，出奇的靜，好像時間凝固了一樣，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那位秦大人也一直背對著我們，靜的我連自己的心跳都能夠聽得到。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將近五分鐘的時間，老白終於開口問道：「你就是魂門初代門主？」

  「不是。」這位秦大人說道，不過依然沒有轉過身來。

  「那你是秦仙？」老白又問。

  「是。」秦大人說。

  「好，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第五佩蘭是怎麼死的？孟婆到底是怎麼回事？姒夢在哪裡？」老白問。

  「第一，我不知道誰是第五佩蘭，第二，我也不認識孟婆。至於你說的姒夢，就在地宮裡。」

  不對，老白問的不對，這個秦仙說自己不是魂門初代門主，但是肯定和魂門有關係，而且第五佩蘭在奈何橋的時候也只是說魂門門主在守護地宮，並沒有說是初代門主。而且這秦仙在秦朝的時候就已經來這裡了，怎麼可能會知道第五佩蘭呢？還有那個孟婆，也只是民間傳說她叫孟婆，這個秦仙也不一定知道。

  「你不是魂門初代門主，那你是誰？孟婆就是在奈何橋旁，讓人們喝下一種湯，喝了這種湯就能夠忘記前生的事情，我們那裡管她叫孟婆。姒夢是不是只有一魂在這裡？」我說道。

  秦大人依然背對著我們，說道：「我是魂門第二任門主，孟婆麼？當初我將三生石推下忘川河，打亂了輪迴的秩序，人們投胎轉世本來只要在三生石面前看一看，就能夠看到前世，可是看過之後同樣也會忘記，沒了三生石他們自然要想辦法。

  你說的那種湯，只有女媧後人才能做的出來，你所說的孟婆也就是女媧後人了。姒夢確實只有一魂在這裡，不過在地宮裡裡面。」

  「老白，他也沒有影子，是魂魄。」我小聲提醒了老白一句。

  老白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嬴政的地宮怎麼進？」

  「進不去，裡面的人也出不來。」秦大人說道。

  「這地宮不是你們魂門設計的麼？」老白又問。

  「準確的來說，是魂門葬門元門共同設計的。」秦大人說。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老白問。

  「你們的問題多了些吧，該我問你們幾個問題了。你們不奇怪為什麼這些人不攻擊你們？為什麼我會提前站在這裡等你們？為什麼我要回答你們的問題？你們兩個一個是葬門後裔，一個是魂門後裔，所以你們才會出現在這裡。

  可是你們想的太天真了，你們以為那種魂飛魄散的道術在這裡真的管用麼？天下道術都是我魂門所創，如果魂飛魄散的自殺方式管用，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在想為什麼我會知道？我當然知道，我知道這裡所有人的想法，因為這裡是我建造的。

  我當然可以殺了你們，可是殺了你們有什麼用？你們還會以另一種方式活過來。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惡人死後要打入十八層地獄而不是打入九幽之地？因為這裡才是真正的地獄，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有很多想要弄清楚的事情，要不然你們也不會來到這裡。

  我雖然被困在了這裡，可是魂門卻流傳了下去，已經有不少人為了了解魂門而來到這裡了。可是結果呢？而且這裡已經存在幾千萬年了。我想了幾千萬年，試了無數次，都沒有找到離開的辦法。現在你們還有問題麼？」秦仙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還有問題麼？沒有了秦仙早就知道了我跟老白想的是什麼，也回答了我們的問題，我現在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多麼可笑。是啊，魂門門主會不知道讓自己魂飛魄散的道術？難道他為了守護一個地宮，寧願在這個空間裡呆上幾千萬年？當然不可能，他不是不想死，而是死不了，也出不去。不甘心，我，不甘心。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老白。」

  「嗯？」

  「我想進地宮看看。」

  「我知道。」

  「我想見見那個姒夢，她或許知道些什麼。」

  「好，我陪你。」老白說。

  這是秦仙又開口說道：「沒用的，進不去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老白說。

  這時秦仙忽然轉過身過來，看著我和老白。秦仙的相貌很英俊，看起來也是不到二十歲的模樣，可是聲音聽起來卻不像二十歲該有的聲音。估計和我跟老白一樣，經過了不老泉，無疾泉，忘憂泉。

  秦仙微微笑了笑，指了指老白，問道：「你叫什麼？」

  「你不是什麼都知道麼？」

  「我只知道這裡的事情。」

  「白葬天。」

  「好名字，你們為什麼要來找嬴政的地宮？」秦仙問。

  「救人。」

  「第五佩蘭麼？」

  老白點了點頭。

  「第五，我還真沒聽過。她怎麼死的？」

  於是老白把在為了救展凌飛，而去苗疆的事情經過告訴了秦仙。

  秦仙「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她的死不是因為你。女媧後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誰也救不了。即使我把魂門的起死回生術告訴你，就算你能出去，也救不活她。」

  「為什麼？」

  「不為什麼，這就是定數。」

  「誰制定的定數。」

  「上天。」

  「為什麼不能逆天而行？」老白問。

  秦仙又是微微一笑，說道：「曾經，我也和你一樣單純。你知道麼，天外有無數個天下，無數個人。每一個天下都不一樣，當初我們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就研究怎麼去往另一個世界，可是沒想到來到的第一個世界竟然是陰間。當我知道原來所有的輪迴都是有人掌握的時候，我萌生了要自己掌握自己輪迴的想法，於是我就想讓人間至高無上的秦始皇無法輪迴，會怎麼樣？

  你們陰間讓他死，我偏偏要讓他活，可是嬴政又不是道家的人，不懂修道之術，壽命能有多久？我就教他長生不老之法，可是他還是死了。不過沒關係，他死了只要魂魄我帶走進去，於是我就將嬴政的地宮建在了這九幽之地。沒想到，所有人都出不去了。我以為不讓人們投胎轉世，這個世界就會亂掉，可是之前進來的人告訴我，所有的事情依然在繼續發展。即使我推翻了三生石。

  不僅如此，我將最強大的妖獸騙到九泉地獄，封印起來，目的就是讓九泉地獄再也無法接收魂魄，擾亂陰間的秩序，可是我錯了，錯的一塌糊塗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改變就能改變的。」

  「你是說九尾妖狐還有無支祁和黑鱗鮫人都是你把他們弄進九泉地獄的？」我問道。

  秦仙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你們既然能來到這裡而且還是活著來的，說明見到了九尾妖狐吧。」

  我點了點頭。

  「當初我在黃泉地獄下面修建了一條台階，直通九幽之地，也只有九尾妖狐知道。她應該出去了吧？你身上有魂門的血脈，自然能解開封印。」秦仙說。

  「你為什麼要跟我們說這麼多？」我問。

  「跟你們？何止是跟你們，我跟這裡的每一個人說過無數的話，幾千萬年了，你以為時間過的很容易麼？」秦仙說。

  「那你能跟我說說姒夢的事情麼？」我問道。

  秦仙皺了下眉頭，點了點頭，說道：「姒夢，算是奇女子吧，能歌善舞，精通音律。我師父創建魂門時……」

  「你師父？這麼說你師父是初代魂門門主？」秦仙又皺了下眉頭，顯然是不高興我打斷他的說話，於是我連忙又說道：「額……你繼續你繼續。」

  「我師父創建魂門時，就和姒夢在一起了。師父和姒夢經常在一起合奏，師父吹笛子，姒夢彈琴。所有的人都認為姒夢應該會和我師父在一起，可是事情卻發生了變故。我師父沒有想到我師叔也喜歡姒夢，這位師叔就是元門的創始人。

  我師父和師叔他們兩個為了姒夢鬧起了矛盾，反目成仇，最後發展到一見面就開打的地步，姒夢當然也是喜歡我師父的。可是元門的師叔窮追不捨，我師父就陷到了兩難的地步。這時候葬門的師叔出現了，他不想因為一個姒夢而破壞他們師兄弟之間的感情，於是選擇了殺掉姒夢。

  葬門的師父把一種毒藥塗到姒夢的琴上，姒夢再一次彈琴的時候果然中了毒。天下劇毒，無藥可醫。師父為了救姒夢，就對姒夢用了魂門的秘術，長生不老之術。可是師父沒想到這種長生不老術其實是一種詛咒，生而不死的詛咒，這種詛咒不是讓人永遠的活下去，而是讓人死了以後永遠的活下去，不能投胎轉世。於是師父又開始想辦法解除這種詛咒，他不停的殺人，不管好壞，該死不該死，統統都殺，他想讓陰間的靈魂多的不能再多，用這種方法來讓陰間妥協，迫使他們讓姒夢能夠投胎轉世。

  終於有一天，殺的人夠多了，當師父再殺的時候，發現人已經不會死了，不管受多重的傷，人還是活著。因為陰間已經滿了，可是姒夢還是無法投胎轉世。每次她進入輪迴通道都會被送出來。

  這種方法不行，師父就又想了其他辦法。他把姒夢的屍體，放在白玉棺材中，用一種秘術想讓魂魄能夠回到屍體上，這種秘術需要人的血當作引子，很多很多人的血，於是師父又開始殺人。葬門的師叔不願意看到師父繼續這樣子下去，就在師父秘術快要完成的時候，他在白玉棺材上動了手腳，把姒夢的屍體做成了殭屍。

  從那以後，師父和師叔也反目了。後來師父又試了很多的辦法，可是都不行。於是他把姒夢魂魄分離了，天魂、地魂、人魂各成一體。師父認為無法投胎轉世可能和這有關，可是三魂分開以後，除了人魂能夠行走，其他兩魂都虛弱的很，只能放在棺材裡面溫養。就在師父帶著姒夢的人魂準備去陰間的時候，師父卻忽然病倒了。他把我叫到床前說，他大限已到，讓我無論如何幫他解除姒夢身上的詛咒，臨死前給我留下了十六個字，黃泉客滿，輪迴不前，白首相聚，八十一年。

  可是我當時還是個孩子，只有九歲，我連怎麼去陰間都不知道，我只能先將姒夢是三魂保管起來。師父的死是讓萌生要掌握自己命運這個想法的開始，於是我刻苦修煉了一百年了，一百年以後我開始尋找通往陰間的方法，一方面是為了完成師父的心愿，另一方面是為了弄明白，這輪迴轉世到底是誰在掌控，為什麼我不能自己掌控？

  於是就有了後來的推翻三生石，在九幽之地建造嬴政的地宮。在沒來九幽之地之前，我帶著姒夢的人魂想要去輪迴隧道，可是走到奈何橋的時候，姒夢的人魂卻消失了，她消失前告訴我，不用為她擔心，她說我打翻了三生石，要有人去維持輪迴的秩序，還說我師父會想辦法的解除她的詛咒，讓我好好保管她其他兩魂。

  於是我把姒夢的天魂，藏在了長白山，地魂帶進了嬴政的地宮。我把地宮封好以後，意外卻發生了。我封好地宮以後準備離開時，才發現自己出不去了。在忘憂泉的門口，我不管怎麼走，還是會回到原地。我讓人將忘憂泉宮殿的牆給扒掉，可是還是出不去，不過不了多久那些牆體就會自動復原。試了無數次之後，我才相信這個事實，那就是我出不去了。

  於是我想回地宮看看，可是我自己封印的地宮，自己卻打不開了。我又是試了無數次方法，還是打不開地宮的封印。

  後來我在這裡不停的試，不停的找出去的方法，可是依然沒有辦法。幾年，十幾年，幾十年，一直到那七十多萬的人全都死了，又全都活過來了，我才意識到這裡徹底出不去了。可是我還是沒有放棄，就這樣不停的試了幾百年，幾千年，最後我麻木了，我受夠了這樣子活著。於是我選擇了自殺，我和你想的一樣，用魂飛魄散的道術，讓自己徹底的消失。可是道術也用了，我也自殺了，可我還是又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