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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4:09:37 作者: 姜以紓
    北夏心裡湧起一股心疼,感覺人一下子空了。

    歷衍誠跟顧之昕那茬,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似是被什麼在身上撕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苦和辣全都倒進去,攪和在一起,她又不能喊停,對那樣一個可憐的人,她要怎麼喊停?

    她雖不是個聖母,卻也不是個人性泯滅的人。

    玄陳去牽北夏的手,攥緊,說:「她現在病情穩定了,早在上個月,我就給她尋好了去處,計劃中,你不會見到她,但我還是覺得,我要讓你知道她的存在,以及她在這裡的遭遇。」

    北夏適才抬起頭來,眼裡全是漠然,而玄陳卻依然讀到一絲悲情,「你不如騙我。」

    人在無法接受的事情面前,都顯得格外怯懦,可又不願意被欺騙。在這樣矛盾的心情里,接受和拒絕都變得奢侈,因為哪一頭都有道理,要妥協於哪一頭,都變得那樣艱難。

    北夏還記得當時玄陳跟她說,他所隱瞞之事,無關緊要,她一直信,卻沒想到原來是這樣。

    玄陳拇指指腹輕輕摩挲北夏的掌心,跟她說:「如果我真的騙了你,你又能原諒嗎?」

    北夏不能,「你要是騙了我,我就有理由讓你滾蛋了。」

    可他沒有,他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北夏,讓北夏選擇接不接受。

    接受,可是心裡不舒服,她的男人在這裡,是別人的丈夫。

    不接受,那又實在是有失大家風度,畢竟只是有名無實的關係。

    玄陳真的很聰明,也真的很殘忍。

    她本來埋在心底的、對玄陳過去的渴望,又冒出了頭,她索性問出口,「讓我選擇,你不如多拋出一些籌碼,讓我知道全部的你,哪怕跟我們的愛情無關。」

    玄陳笑了下,既然她那麼想知道,那講講也沒關係。

    正在他準備說的時候,北夏電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但北夏卻知道是誰。

    剛到根本哈根,還沒來得及換手機卡,而私人時間,打到她私人電話的就兩個人。

    她接通,聽那頭『餵』了一聲。果然是呂妙。

    「怎麼?」

    那頭頓了頓,「那個叫玄陳的,是你新簽的畫家?是那個剛成年?你們在一起了?」

    北夏被她連番問題問的發懵,「你不都知道嗎?」

    呂妙深呼一口氣,「你現在在哪裡?」

    北夏看向窗外,海浪聲愈發明晰,咸腥味兒飄進來,融於空氣里……「哥本哈根。」

    「我也在這裡。」

    第36章

    呂妙之前有說她要出趟國, 具體哪兒沒說,原來是來了哥本哈根。

    北夏晚上去見了呂妙,本來想著帶上玄陳, 但兄弟制船廠的廠長邀請他去家裡,也就沒成。

    艾娜留在公寓,像往常那樣, 擦擦洗洗, 在花瓶里換上新鮮的花。

    北夏拿了兩瓶玄陳的酒,準備跟呂妙共享這個美好的夜晚。

    呂妙住在名媛之家, 在橘園大道,附近俱樂部很多,是個夜夜笙歌的地界兒。

    門開著,北夏敲敲門。

    吊燈下的呂妙穿著半透明的睡衣,身體被粉紅色包裹, 很是一番玲瓏有致。

    北夏沒等她讓,提著木頭箱子進門, 放在吧檯, 繞到里身,拿了醒酒器和兩隻高腳杯。

    呂妙四十五度角的眼神終於收回來,扭頭看向北夏。

    北夏熟稔的醒酒,拿了她吧檯上一碟半熟芝士, 下到中央區。

    呂妙隨後,走到她對面,坐下。

    北夏吃了一塊芝士, 才進來以後第一次看向呂妙,看到她紅了的眼眶,皺起眉。

    呂妙並不掩飾,一直看著她。

    北夏沒看懂她怎麼個意思,「怎麼了?跟那小老公鬧彆扭了?」

    呂妙答非所問,「你喜歡他嗎?」

    北夏以為她說她老公,「開玩笑,你們婚禮我第一次見他,現在也早忘他長什麼模樣了,喜歡什麼?你不是發燒了吧?」

    說著,她走過去,捧著呂妙雙頰,額頭貼了貼她的,不燙啊。

    呂妙又問了一遍,層次更深入了一些,「你愛他嗎?」

    北夏適才反應過來,她可能是在說玄陳,「不知道,但我大概、可能、也許離不開他了。」

    呂妙眼淚掉下來。

    北夏抽兩張紙給她擦擦,「怎麼了你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呂妙一把摟住北夏,滾燙的眼淚就這樣滴在她肩膀,「對不起,夏夏對不起。」

    北夏被她一來二往的反常弄得心慌,輕輕拍她後頸,「怎麼了?嗯?」

    呂妙不再說話,只是哭,要有報應,為什麼不沖她來?為什麼要傷害她珍惜的朋友?

    她沒得跟北夏解釋,她甚至不配跟她解釋。

    北夏長手拿來一隻小蛋糕,餵給她,「來吃點甜的,改善一下心情。」

    呂妙抹抹眼淚,躲開那塊蛋糕,握緊北夏的肩膀,「你們才認識沒多久,分手好不好?」

    北夏皺眉,掙脫開她的手,把蛋糕放在桌上,「你說什麼?」

    呂妙手又握上去,「夏夏我求求你,分手好不好?我求求你。」

    北夏看著她,腦海里迸出一個念頭,漸漸地,支持的聲音越來越多,那個念頭占據高地,堵住她所有的傳遞信息的小孔,越來越膨脹,膨脹到她失去行動能力。

    不知道多久之後,她問呂妙,「你跟玄陳,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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