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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4:09:37 作者: 姜以紓
玄陳攥住她手腕,「我是說烤箱裡還有。」
烤箱?北夏想多了,尷尬的捋捋頭髮,清清嗓,「烤箱啊,烤箱好,那個,我不餓了。」
玄陳靠近一些,「你想什麼?」
北夏被問的心裡火燒火燎的,多少年沒這麼丟人現眼了。
她鼓著腮幫子,吹口氣,特別低能的轉移話題,「我看你手破了,我去給你拿藥箱。」
玄陳看著她慌慌張張的走開,眉眼俱笑。
他以前認識的女孩兒不是刁蠻任性的,粘粘糊糊的,就是假清高的。
像這種,看似精明,其實什麼心思都藏不住的,還是第一個。
北夏把藥箱拿來,扔給他,「只有你們小孩兒才經常會弄傷自己。」
玄陳沒說話,給手心消消毒,貼上創可貼。
北夏看他貼歪了,強迫症讓她把他手拉過來,給他調整好。
「多大了還能剌個口子?」北夏把創可貼摁服帖,「你媽怎麼放心你進社會的?」
玄陳瞧著她認真的模樣,無意識的,「可能是剛才爬牆弄得。」
北夏白他一眼,「你以為你是蜘蛛俠啊?還爬牆,你怎麼不上樹呢?」
玄陳不太喜歡她這個長輩式的口吻,「你沒比我大幾歲。」
北夏把藥箱收起來,「那你說說你多大?」
玄陳:「十九。」
北夏:「生日呢?」
玄陳:「五月二十。」
北夏比出九根手指頭,「我比你大九年六個月十四天。」
「算那麼細,」玄陳手撐著腦袋,「你喜歡我啊?我比你小讓你失望了?」
北夏差點一巴掌糊過去,抱著藥箱上了樓。
睡覺!
她現在只想睡覺!
半夜,玄陳又上門了,還是那個理由,「我睡不著。」
北夏差點薅下來一把頭髮,「那你就不讓我睡了?你這種行為很自私你知道嗎?」
玄陳賣慘,「你才說我是小孩兒,尊老愛幼不是傳統美德嗎?」
北夏這次想一巴掌糊死自己,「你那麼大高個兒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小孩兒。」
玄陳顯得特別屈得慌,「你好矛盾。」
北夏攥攥拳頭,「你再不回你的房間,我會讓你知道,我不光矛盾,還暴力。」
玄陳不走,「我真的睡不著,第二天我還有事,如果我期間發生什麼……」
「行了,就再讓你睡一宿,」北夏松嘴,「就一宿。」
玄陳點點頭,自覺的拿來四塊毛巾,上下左右各放一條,「我會在圈兒里,不動。」
北夏覺得他會這麼懂事兒的可能性,接近於零。
但她真的困,也就隨他了。
一夜安詳。
第二天大早,北夏又在一種沉重感中醒來,睜開眼,又看到玄陳胳膊搭在她腰上。
她闔上眼,為了體力得以保存,只是把他的爪子拿開,下床,洗澡,出門去畫廊。
一路上,狄諾電話不停,說的都是一些無關畫畫的事。
大多數時候,對於畫家打來的類似這樣的電話,北夏總是出於不要傷害到他們敏感的小心靈的心理,靜靜的聽,適當的勸,遣詞用句都小心謹慎,唯恐戳中他們傷心事。
沒辦法,藝術家都很脆弱,他們有一雙善於發現色彩的眼睛,一個想像力豐富的大腦,自然,那有限的容量里,也就裝了許多別人沒有,或不屑於有的東西,這些東西膠著在他們的思維里,侵蝕折磨著他們,讓他們變得陰鬱,甚至變得難以作出選擇。
北夏在他們的人生里,就扮演一個領航員的身份,也可以說是明燈,亦或者是,保姆。
她必須給他們最好的環境,讓他們無限的放鬆,以便無限的開發他們無限的潛能。
身為贊助人、開發人,北夏當然有權利決定畫家的創作方向,但她還是認為,讓他們自己發揮,會給她意想不到的結果。
而狄諾,作為最新一批里、被外界評為有極大可能把當代聞名世界的印象派畫家拍死在沙灘上的種子選手,也一直沒讓北夏失望過,一直在翻新花樣的給北夏驚喜。
對於可以給她帶來無限可能的畫家,她從來都很寬容。
哪怕他有病,哪怕他曾提出過解約,甚至決定跳槽到她的死對頭梁棟手下。
助理安排了一個新人見面會,都是畫廊工作人員層層篩選出來,可以進行培養的年輕人。
北夏到的早,進門就看到一個小姑娘,在給她助理畫肖像。
她微笑,走過去,她已經畫至尾聲,助理的五官虛化在輪廓下,看起來朦朧,神秘,倒是讓人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在大多數人覺得這就叫藝術時,只有北夏知道,她大概不具備完整展現一個人五官的能力,更談不上清楚明晰。
沒有丹青過實的本事,是沒有玩兒所謂的藝術的資格的。
人陸陸續續到齊,一個個長得都挺精神,畫呢,也規規矩矩,說不上不好,但又說不上哪裡好。
落筆提筆很粗獷,中間多含糊,像是寫文章,龍頭鳳尾豬肚,可畫畫,終究不是寫文章。
北夏突然興起,問了他們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麼畫畫?」
這跟歌唱比賽,導師問選手『你有什麼夢想』異曲同工,都是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