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351.夏至人未至，夏至人已至

  從北海道返回的村上悠以及中野愛衣在新家裡陷入了有些微妙的氛圍中。

  將水籟祈送回她的公寓中，大西紗織也保證這兩天有空就會去陪著水籟祈後，兩人在沉默中回了家。

  中野愛衣繼續在沉默中不理會村上悠，於是村上悠只能在沉默中找上了書架上的輕小說，以及屋子裡另外一隻活著的生物杏杏。

  考慮到這兩天事情多的都沒有顧上帶杏杏出去散步，村上悠主動擔起了這個責任。

  拴上牽繩，村上悠被急切的杏杏拖出家門。

  「總算能出來散步了，憋死我了。」杏杏在夜晚的路燈下興奮地叫了兩聲，然後開始質問起村上悠：「為什麼過去幾天都沒有帶我出來散步！「

  「想吃東西嗎？「村上悠輕易地把話題岔開。

  「汪！汪！「杏杏成功地被轉移了注意力。

  帶著杏杏繞到一家便利店前，村上悠隨意買了些關東煮，花了340日元。

  分給了杏杏一些竹輪和肉丸，一人一狗在便利店外的一根電線桿下同時吃了起來。

  比起前天上午還在刮著大風的東京，今天的天氣已經有了些熱烘烘的感覺。吃著關東煮的村上悠要是沒有「肉體改造LV.4」的幫助，早就已經吃的滿頭大汗。

  腳邊的杏杏吃完了分給它的食物，意猶未盡地再度發出疑問：「為什麼這裡和我們以前來的地方不一樣？」

  「吃東西。」村上悠插起另一個肉丸，放在地上。

  一時間只有咀嚼的聲音。

  帶著杏杏散完步，村上悠回到新家，把杏杏交給了中野愛衣驗收。

  中野愛衣只是點了點頭，回了一句：「辛苦你了，村上君。洗澡水已經放好了，快去洗澡吧。」

  波瀾不驚地洗完澡，做好上床前的準備，村上悠在這個過程中沒有再聽到中野愛衣說任何一句話。

  仍是一夜無話，只是村上悠今晚睡得不太好。

  五月二日是周一，村上悠和中野愛衣都要重新回到工作。

  做完早飯的村上悠看著對著自己喘氣的杏杏，明白它又想吃火腿腸。只是因為搬到了新家緣故，它暫時不知道火腿腸的新存放地點，這才求助村上悠。

  剝了根火腿腸遞給杏杏，尚且餵到一半，中野愛衣的房門打開了。她頭髮有些散亂，身上的睡衣稍有雜亂不整，揉著還有些睜不開的眼睛走了出來。

  「村上君，你怎麼又給杏杏餵火腿腸！」看到眼前這一幕人狗和諧的畫面，中野愛衣反而精神了起來，像在櫻花莊一樣批評起村上悠。

  「生氣了嗎？也好，趕緊洗漱完來吃早飯。」面對中野愛衣的指責，村上悠反而笑了起來。

  還會對他生氣就是好事。

  吃完早飯的兩人自然是一個前往小澤事務所，一個前往YM主持工作。

  進入五月的東京終於顯現出了它在夏日間的炎熱，不過早晨八點的太陽，就能讓人恨不得躲著走。路上的行人們只要遇到有陰影且不會太繞路的地方就絕不錯過，比起小說里的吸血鬼還要見不得陽光。

  只有村上悠一個人，穿上一套簡單的淺色系衣服就上了路。夏日裡的清爽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男性們在他身邊自然相形見拙，低下頭各走各的路。

  路過的女人們就不同了，性格害羞些的只是時不時對著村上悠偷看上一眼，而如果戴了遮陽鏡就可以更方便地偷看村上悠。至於性格大膽的，倒是沒有出現擦肩而過後，因為太過聚精會神盯著村上悠而撞上什麼。就是她們的目光，像是掃描儀處理文件時發出的強光一般，仿佛要把村上悠的樣子刻在腦海中。

  在這些交雜的目光中，村上悠到達了YM，向前台打過招呼後，他平靜地來到自己的社長辦公室，開始準備著接下來的事務。

  ……

  櫻花莊，早上八點。

  往日間早上笑鬧聲不斷的櫻花莊顯得安靜的過分，只有村上悠留下的鸚鵡落湯雞，時不時會說上兩句話。

  佐倉鈴音大概早上七點半醒了過來，然後開始重複起平常工作日裡一樣的作息安排。刷牙洗臉，上洗手間，換衣服化妝，這些事情都沒有問題。

  只有早餐和以往不一樣。

  以往的佐倉鈴音，起的再早或者再晚，總能在七點四十五分等到村上悠做的早餐。多虧村上悠的手藝，在家裡吃時還能保證營養均衡，甚至吃的有些撐，而在外面買的早餐她已經吃不下去了。

  從周二晚上村上悠搬離櫻花莊以後，她和悠沐碧還有種田梨紗輪流著做早餐。至於在餐桌上能最常看見的早餐樣式，大概就是兩片麵包機里烤好的吐司，以及一個可能會煎的有些焦的煎蛋。

  還有一杯冰牛奶。

  俗話說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得要先想辦法抓住他的胃，如今佐倉鈴音的胃反而被村上悠牢牢攥在了手心，掙脫不得。

  一如她對村上悠那份不變的感情。

  前幾天佐倉志伸曾經打過電話過來，被佐倉鈴音三言兩語糊弄過去了。她知道自己未必能糊弄過志伸小姐，但她並不想為此多說。

  村上悠給了她承諾，可是自從星期二晚上他離去開始，佐倉鈴音就再沒有沒有安下心來過。

  「凹醬，早上好。」

  「早上好，鈴音姐。」

  早起的問候沒有變化，如果有，就是少了幾句，問候的對象少了幾個。

  櫻花莊的餐桌上，原本六人坐著有些擠的餐桌如今足夠她們伸展肢體。

  今天輪到悠沐碧準備早餐，而種田梨紗這兩天似乎有點事，回到了自己家裡住。於是空蕩蕩的客廳里，佐倉鈴音四下看了看，準備在等待早餐時找些事情做。再度掃了一圈，她將目光投向了多少還有些傻乎乎的落湯雞。

  走近這隻村上悠留下的鸚鵡，她開口道：「村上悠是個人渣。」

  「尊上悠似個棱渣。」

  落湯雞的模仿多少不能做到完美的複述。

  「跟我說，村上悠是個變態。」

  「跟我捉，尊上悠似個變帶。」

  明明是佐倉鈴音自己讓落湯雞模仿的話，可是聽到了顯得有些滑稽的複述後，她卻反而坐在地上紅了眼睛。

  「鈴音姐，快來吃飯吧！」廚房裡傳來悠沐碧由遠及近的聲音，大概是準備好了早餐正在往外端。

  佐倉鈴音悄悄用手背捻了捻雙眼，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般迎了上去：「辛苦了，凹醬。」

  從星期三開始，她已經整整五天沒有收到村上悠的消息了。

  「鈴音姐，你的眼睛怎麼了？」悠沐碧放下手裡的餐盤，抬眼注意到佐倉鈴音有些異樣的雙眼。

  「沒事，剛剛不小心讓灰塵掉到眼睛裡了，用手指擦了好幾下才把灰塵弄出來。」

  人渣，你現在在哪裡？

  「那就好，趕快。吃早餐吧鈴音姐，我沒記錯的話今天事務所要開會吧。」

  「嗯，凹醬。你不說開會這件事我都差點忘了。」

  變態，你為什麼不肯聯繫我，哪怕就一句話？

  「啊，不過我今天應該不能去，大學裡還要上課呢。鈴音姐拜託幫我請個假吧。」

  「沒問題，凹醬，包在你鈴音姐身上。」

  佐倉鈴音伸手摸了摸悠沐碧的頭，露出一個微笑。

  村上，你會在事務所里吧？

  「謝謝鈴音姐！」

  悠，我怎麼有點想你。

  發現自己的眼淚又差點忍不住，佐倉藉口剛剛逗落湯雞，需要去洗手間重新洗一下手，離開了座位。

  她的身後，早就發現了些許端倪的悠沐碧望著佐倉鈴音匆匆離去的背影，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悠哥哥……愛衣姐……」

  從洗手間歸來的佐倉鈴音自然沒有再節外生枝，乖乖坐在座位上吃起了早餐。

  拿起一片吐司，佐倉鈴音心不在焉地為吐司塗上一點果醬，咬了一口。

  吐司的焦味讓她有些犯噁心，而果醬又甜的有些齁了，她拿起牛奶，準備衝散一下這股焦味和甜味。杯子上有著液化而成的水珠，摸上去冰涼刺骨。

  一口牛奶下肚，佐倉鈴音的胃有些隱隱作痛起來。

  她的身體本就不太好，現在吃下這些東西，尤其是喝了冰牛奶自然會有反應。三口兩口將剩下的東西吃完，佐倉鈴音將餐具交給悠沐碧收拾後，帶上汽車鑰匙出了門。

  坐上村上悠曾經坐過的駕駛座，佐倉鈴音控制著汽車開上道路。

  他餘下的氣味已經散去，而自己曾經坐在這個男人的隔壁，時不時偷眼看著他開車時專心致志的臉龐，恨不得時間能在這一刻永遠停止。

  在紅燈前停下車，佐倉鈴音用手拍了拍臉頰，知道開車時的自己不能瞎想。

  從隨身的手提包里拿出手機，佐倉鈴音打開汽車的藍牙共享，將手機連接上了汽車的音響系統。等她花了點時間完成連接後，紅燈已經轉綠。

  她急忙打開音樂軟體，沒來得及去找想聽的歌曲，直接隨手按下了隨機播放的按鈕。

  緩緩踩下油門，汽車開始起步，歌曲的旋律悠悠傳來，歌聲在車中響起。

  「我一個人也沒關係，脫口而出的又是逞強的話語。和你共度的那段時光太耀眼，如今只剩下無盡的哀傷。」

  這首歌，應該是織部里沙為刀劍神域唱的片尾曲吧。我記得，好像是叫《unlasting》？以前聽說過，倒是沒有仔細聽過。

  「如果可以一個人活下去，也就不會愛上某個人了吧。你散發的氣息，你說話的方式，至今仍在我的全身，留下些微愛的碎片。」

  他的氣味已經散去了，可我能一個人活下去嗎，我會愛上其他人嗎？

  「我的願望，我唯一的願望，僅僅是希望你也同樣在某處，潸然落淚。斬斷過去踏出新的一步，總是沉重而寂寞。」

  悠，你為我哭過嗎？要想忘掉過去有多麼艱難，你知道嗎？

  「若可以轉世重生，我還想再度與你相遇。盛夏的熾陽，隆冬的白雪，四季不停輪轉更替，愛的碎片飄落而下。」

  悠，我從沒後悔過遇到你，無論是東京的夏天，還是北海道的冬天。

  「明明如此幸福卻又感到一絲落寞，一定是因為我付出的愛遠勝於你。那把鑰匙仍然握在你的手中，就像失去了歌唱意義的金絲雀，困在這昏暗無光的鳥籠之中。

  我又何嘗不是被關在了籠中？

  「我的願望，我唯一的願望，僅僅是希望你，一定要幸福。稍縱即逝的世界，愛的旅程，回憶你的點點滴滴。」

  可我的幸福呢？點點滴滴我又怎麼忘得掉。

  婉轉哀傷的旋律在車中迴蕩，女孩保持著正襟危坐的姿勢，一板一眼地讓車子繼續向前行進。

  只是淚水模糊了雙眼。

  原來我哭了。

  佐倉鈴音聽到了自己哽咽的聲音。

  ……

  在YM事務所附近找好地方停車，佐倉鈴音首先向著洗手間衝去，準備洗一把臉，並且補一補妝。

  洗手間裡靜悄悄的沒人，不知道是不是事務所正在開會的緣故。

  走出洗手間，她快步進入事務所，和前台打了個招呼。

  「佐倉桑，早上好。村上社長已經在主持會議了，還是快點趕過去比較好吧。」事務所的前台同樣問候了佐倉鈴音，讓她快點去參加會議。

  「好的，謝謝你。」佐倉鈴音飛快跑到自己的座位前扔下包，又朝著會議室跑去。

  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只是到了會議室的門前，她又強迫自己停了下來，深呼吸了幾次，穩定住了情緒。

  她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會議室里傳來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一個她已經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一個她想了五天五夜的聲音。

  佐倉鈴音走進門，鞠躬致歉：「對不起，因為我個人的原因晚來打擾到各位開會，真的十分抱歉。」

  事務所內有些人看她的目光多少有些異樣。

  「佐倉桑，馬上就坐吧。會議還要繼續。」那個熟悉的聲音沒什麼感情地吩咐道。

  「是，社長。」

  她找到一個空著的座位坐了下來，面無表情，全程沒有看向那個聲音的源頭。

  夏天來了，你也來了，我們的未來來了嗎？

  PS1：如果可以的話，諸位書友可以選擇稱呼我作者/藥師/艾妹，三者擇一皆可，叫我大佬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PS2：關於番外問題，現在我還不能確定要不要寫番外，且等補完結局再說。如果有番外，玉子的那個標題會叫追光逐影，早見的還沒有想好。

  PS3：多來點本章說，文抄公在此感謝各位書友。

  書友群：1075147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