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350.融冰為水，化雪成流

  就算是水籟祈這樣平常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性子，這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眼前的中野愛衣和她從前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樣，她認識的那個中野愛衣是溫柔堅強的代表，就算遇到什麼事情也從來都是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著情緒穩定。

  像今天這樣聲音中帶著哭腔的樣子，水籟祈從來就沒有想像過。而且，她本以為中野愛衣來北海道是來質問她，誰曾想先有哭的跡象的不是她水籟祈，而是中野愛衣。

  「村上君告訴我，你們年假的時候接吻了，是嗎？」

  「是的。」水籟祈從來就沒想過隱瞞，也沒想過大肆宣揚。

  「村上君喜歡你嗎?」

  「喜歡。」一如水籟祈平常的直白坦率。

  房間裡再度陷入了沉默，中野愛衣起身坐到了昨晚水籟祈坐過的窗台上。

  窗外天色已經有些暗下來了，隱約能看見還在飄著雪，不過比起昨晚小了很多。

  中野愛衣知道自己已經離不開村上悠，同樣也知道水籟祈也離不開村上悠。可現在的她終究沒有辦法主動開口去接受水籟祈，沒有哪個女孩子願意主動同其它女孩子分享自己的愛人

  最多只有不去提這件事，讓村上悠自己來處理。

  「小水，你就先好好休息吧，我讓村上君來陪你一會兒。」留下這句話，對未來有些茫然失措的中野愛衣在心中湧出的慌亂中離開了房間。

  倒是留下了水籟祈在房間裡有些驚喜。

  看見中野愛衣出來時的表情不太對勁，村上悠主動迎了上去，卻被中野愛衣第一次主動推開：「對不起，村上君，讓我和大西一起呆一會兒吧，你也正好進去和小水說說話。」

  說完，中野愛衣拉著大西紗織離開了房間門口。

  考慮到就算大西紗織再不靠譜也不會平白把中野愛衣跟丟了，村上悠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踏進了房間。

  迎接他的是水籟祈撲上來的懷抱。

  「村上桑，你怎麼會來北海道！」村上悠還沒來得及抱住水籟祈，她就已經用側臉緊緊貼在村上悠的胸膛上。

  「啊，不對，看來生病以後就算是這麼聰明的我也傻了。中野桑說過是村上桑你徵求她的意見以後她才來的，是因為我生病了嗎？」

  「還能是什麼？」村上悠苦笑回答。

  他懷中身材嬌小的女孩就像是怕他再度跑開，想用這瘦弱的雙臂緊緊捆住他一般。隔著衣物，村上悠也能感受到水籟祈身上的熱量。

  就像水籟祈對他的感情，瞄準目標直奔而來，沒有什麼能夠阻礙這份情感，也沒有什麼能消磨這份情感，環繞著他，再難掙脫。

  村上悠反手抱住了水籟祈，雙臂用力，用公主抱的方式將她送回了床上。

  那一瞬間，水籟祈的表情就像是背著家長收到了紅包的孩子。

  「現在你還是病人，好好休息，所有的事情等你病好再說。」輕輕地將水籟祈放在床上，又細心地給她蓋上被子，村上悠這才說了句話。

  不過聽到這句話，水籟祈就撅起了嘴，扭頭望向了一邊。

  「怎麼了？沒什麼事情都沒有身體重要，不養好身體，還怎麼去看櫻花？」

  「村上桑，等我病好了你是不是又要不見了?」水籟祈翻了個身，把頭埋在了枕頭裡，有些沉悶的聲音從枕頭中傳出。

  「不會，放心，我沒有逃避。」

  眼前的女孩突然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又把身子翻了回來，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不會說謊？」確認的聲音不知為什麼帶上了一點軟弱。

  「不會。」村上悠的聲音倒是堅定了起來。

  下一秒，水籟祈突然用手肘撐起了上半身，將已經在床沿的坐下的村上悠拉到了面前。

  「村上桑，為了證明你不會反悔，我必須留下一個記號。」

  「記號？」

  「對。」水籟祈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起來。

  良久，唇分。

  「村上桑，我有點頭暈……」水籟祈有些氣喘吁吁道。

  「那接下來就聽我說，你只要躺著就好了。」村上悠笑道。

  這笑容讓水籟祈回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

  「森川桑昨天給我發來了一條消息，說最近有一部將要動畫化的輕小說，名字叫「青梅竹馬絕對不會輸的戀愛喜劇」。」

  水籟祈有些疑惑地看著村上悠。

  「作者二丸修一老師指名道姓，要佐倉和你為兩位女主角試音，而我被指名去試音男主角。」

  「兩位女主角？是什麼樣的人？」其實無論是什麼都好，水籟祈只是在意能與村上悠共演的這次機會。

  「志田黑羽，是他指定你試音的角色。她和男主丸末晴是青梅竹馬，喜歡著丸末晴。「

  「就這麼簡單？」水籟祈的聲音里好像有些不滿。

  「我才剛剛收到消息沒多久，還沒來得及去把小說買回來看呢。」

  「好吧，這點我就先放過你，村上桑。那鈴音的角色呢？」

  「佐倉她的角色……名字叫可知白草，是一個在孩童時期被丸末晴吸引，影響到，最後和他定下約定的女孩。當她長大後再度遇到丸末晴時，仍舊還記得小時候的約定，也還喜歡著丸末晴。」

  「村上桑！」水籟祈鼓起了腮幫子，表達不滿。

  「嗯？怎麼了，想去試一試嗎？」

  「為什麼你對鈴音的角色了解的這麼多，對我的角色了解的這麼少！志田黑羽是丸末晴的青梅竹馬，肯定比這個不知來頭的可知白草更喜歡丸末晴，對丸末晴也更重要。」水籟祈一口氣說完這句話，再度氣喘吁吁起來。

  「不是都說了，我才剛剛接到消息嘛。」

  「那也不行，等我們回到了東京就立刻去買小說。」

  村上悠看著眼前較真的女孩，突然失笑。

  他差點忘了眼前這個女孩也是體驗派之一，甚至不輸給早見紗織。

  「好了，水籟桑你就先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看了看表，村上悠決定去把中野愛衣找回來。

  雖然不願，水籟祈還是乖乖躺下了。

  出了門，村上悠給大西紗織打了個電話。

  「大西，你們現在在哪裡？」

  「前輩，我和中野桑現在在酒店的一樓。」

  「具體位置。」

  「在餐廳里，中野桑點了一杯咖啡。」

  「好，我現在過來。」

  ……

  大西紗織看著眼前沉默地品著咖啡的中野愛衣，放下了手中的手機。

  從來到這裡以後，中野愛衣除了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給她點了一杯果汁外，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幾分鐘後，村上悠匆匆趕到。

  看著中野愛衣坐著一言不發的樣子，村上悠既鬆了口氣又有些緊張。

  「中野？」村上悠試探問道。

  中野愛衣仿佛突然回過神來，頓了一下，示意村上悠先坐下。她對面的大西紗織頓時如坐針氈，藉口去洗手間很快溜走。

  村上悠坐下不過幾秒，中野愛衣就開了口：「村上君，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我……」

  長時間的沉默。

  中野愛衣又叫了一杯咖啡，道：「村上君，我們今天就先在這裡住下來吧？」

  「中野？」

  中野愛衣沒理他，繼續接下去：「小水這個身體狀況，今天肯定是不能回東京了，只能今天再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出發。」

  村上悠頓時鬆了口氣。

  「我記得，大西好像說過小水是來北海道看櫻花的對吧？明天我們走之前可以再去看一看櫻花。」中野愛衣抿了一口咖啡，又補充了一句。「總不能讓小水白來一趟北海道，那不是生病又賠錢嗎？」

  村上悠心裡又忐忑起來。

  「讓大西回來吧，稍微過一會兒我們就去再開一間房間。等辦完手續後去吃晚餐，順便給小水帶一些食物回來。」

  村上悠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在line上給大西紗織發了一條信息，同時在心裡思考中野愛衣說的一間房間是什麼意思。

  大西紗織很快出現在兩人面前，無事發生般坐下，開始喝起自己的橙汁。

  ……

  在line上告訴水籟祈安排以後，村上悠收穫了一個不滿的表情。

  傍晚五點，村上悠辦完了開房間的手續。傍晚六點，三人吃完晚餐後回到了房間。

  晚上八點，在尷尬氣氛中坐了兩個小時的村上悠提出各回房間，中野愛衣跟著他回到了房間。

  晚上九點，兩人分別洗漱完畢，坐到了床上。

  中野愛衣是在玩自己的手機，而村上悠則一會兒看向手機，一會兒悄悄看一眼中野愛衣。

  也不嫌來迴轉頭脖子累。

  晚上十點，中野愛衣提出早點休息。如獲大赦的村上悠趕忙起身關閉燈光，在黑暗中鑽入了被窩中。

  中野愛衣同樣也蓋上了被子，只是村上悠朝著窗戶，中野愛衣朝著牆。兩人的床之間相隔不過半米，可在黑漆漆的房間中就宛如深不見底的鴻溝。

  寂靜中，只有呼吸聲和供暖聲。

  「中野，你睡著了嗎？」村上悠終究沒有忍受住這壓抑的感覺，開口問道。

  「還沒。」身後傳來中野愛衣模模糊糊的聲音。

  「你今天和水籟桑到底說了些什麼？」

  「沒說什麼，就是讓小水多注意身體，這個季節不注意冷暖很容易得病。」中野愛衣回答道。

  村上悠轉過身，面對中野愛衣的背影。

  「中野。」

  「嗯？」

  「我就在這裡。」

  中野愛衣沒有吭聲，也沒有翻身正對村上悠。

  「我一直在這裡，我也不會對你放手。」聲音細微而堅定。

  中野愛衣仍然沒有動，好像是睡著了。

  一夜無話。

  ……

  星期天的清晨，村上悠早早就醒了過來。他既沒有拿出手機看消息，也沒有起身洗漱，只是窩在被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到將近八點時，簡單把中野愛衣喚醒後，就套上衣服去敲了隔壁大西紗織和水籟祈的門。

  水籟祈今天的燒基本算是退了，但還是渾身無力，走路拿東西時有些虛浮。

  「今天看完櫻花就走，不會耽擱太久。」村上悠截斷了她想要說什麼的企圖。

  等到八點半左右準備，四個人都收拾好了東西準備下樓。在酒店的餐廳吃完了早餐後，村上悠再度確認了回東京的飛機是在下午一點鐘。

  眾人坐上離開酒店的車，往札幌市中心的大通公園而去。

  車裡沒人說話，除了剛坐上車後與司機稍作寒暄後，就只能聽到司機經過眾人同意調出的電台廣播。

  中野愛衣坐在前座，以手支著下顎，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大西紗織坐在後排中間，玩手機玩得不亦樂乎。村上悠則坐在後排左邊，靠著座椅閉目養神。

  只有水籟祈在一直看著窗外的景色。

  昨晚的雪確實很大，進入札幌市內後，街上還是能看見有少量清潔工人在掃雪。不過比起郊區來說市區受到的影響似乎沒那麼大，時不時有雪塊從樹枝上墜下，露出一抹綠意。

  來到大通公園時，大概是十點二十分，眾人下車後徒步進入公園範圍。

  映入眼帘的是櫻花的海洋。

  今天的天氣比起前面兩天好上很多，雲霧總算沒有遮住太陽。在柔和的光亮下，剩下不多的積雪反射著光線，讓柔美的櫻花顯得更加艷麗動人。至於落在積雪上的櫻花花瓣，則有了更好的襯托。在盎然春意中，粉櫻白雪讓人不禁想拍下照片記錄這樣的美景。

  水籟祈和大西紗織自然是已經動手拍起照來，而中野愛衣在猶豫了一會兒後看向了村上悠，示意他也拍幾張照。

  村上悠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眉頭並未緊蹙，心情看起來也還算可以。

  叫住了水籟祈和大西紗織，他讓三人站在了積雪中的櫻花樹下。

  一陣和風吹過，花瓣自空中紛紛而落，粉嫩花雨中的三人各自擺出了拍照的姿勢。

  水籟祈做了個V字手勢，大西紗織伸手擺出捧起花瓣的姿勢，中野愛衣則雙手合放在身前，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抓拍下這個瞬間，看著照片，村上悠忽然想到了吳越王寫給夫人的詩句。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北海道的雪化了，櫻花開得正艷。

  PS：有書友說到劇情進展有點快，我稍微解釋一下，這種事情拖得越久越難解決。

  另：本章說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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