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眾心所向虎洞出

  哎……」

  正一輕嘆一聲，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但又有誰能夠做到呢？如今這麼物慾橫流的社會，要麼講究有錢，要麼講究有權，在錢與權之間，已然有許多人迷失了方向，沉浸其中，從而世道在變，人心渙散。

  若是人不反省自己，當局者不正視問題，那麼往後在這世上，便不止會有一條鎮邪獄龍那麼簡單，而是會誕生出各種各樣的異端，人心難測，那麼誕生的東西也難測。

  如何引導人心趨向光明，如何引領人們走向正途，這才是往後正一需要去解決的問題。

  一個人的思想與行為或許可以去改變，但千千萬萬人的思想與行為，能夠如何去改變？

  想到這裡，正一的心頭不由得一沉，他要走的路，依舊是任重而道遠。

  特別是剛剛自己的無能為力，依舊被鎮邪獄龍所影響，這讓正一更加客觀地正視自己的問題。

  從「凡所有相皆虛妄」中，他反推之後，再結合之前道心自明的頓悟，從失敗中尋找不足，他突然明白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既然人以無相破虛妄，那麼萬物為真，心便為真，外物亦為真。

  心外自有他物，心外自有道途。

  自己僅僅是明自我之心，對外界的力量未能真正通曉，若是自己能夠提前通曉鎮邪獄龍是凝聚人心陰暗，從而影響他人之心智的話，那正一自己絕對不會陷入剛剛那種神念分裂的狀態。

  自己未明外界邪道，那一定要明了知曉無盡道途嗎？

  正一的內心很快給了自己一個答案，不能。

  若是真想理解那無盡道途，便等於讓一條魚去了解每一滴水，讓鳥兒去了解每一片葉子，讓學生去了解所有的學問。理論上講，這是有可能實現的，但實際上，在現階段是不可能發生。

  但是，既然理論上可以實現，正一心中升起一種野心，要知曉萬物，要萬物盡在吾心，凡是不入內心之學，皆是虛妄。

  正一心中突然泛起一絲波瀾，突然對自己所走的道途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我明白了。」

  「吾心自明，還不夠，我還應有屬於自己的道路。就如這天地，有山峰河流，有海洋天空，有毒瘴瀰漫，有荊棘環繞，若我所行處，自有道路，遇山開山，遇水架橋，遇海分波，遇邪惡力量，則鎮邪獄龍見吾之正道而辟易。道理就是如此簡單，以前也有模糊的認知，但直到如今，我方能體味這細微之處。進而……才知何為我之道途！」

  一切不過在一瞬間完成，正一通過一個簡單的困境和道理，明白更精深的道理。

  正一嘴角噙著笑意，雖然他知道以自身力量無法突破剛剛的困境，但並非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

  至少而今的鎮邪獄龍被七字金帖所封，正一倒不擔心它還能翻起什麼樣的浪花，只不過以後在他還沒有能力掌控解封後的龍鱗劍時，他就要儘量避免過度使用它，這也間接導致了往後對敵過程中，龍鱗劍想要出鞘，就需要慎之又慎，至少，劍出就要必殺，不殺則會內憂外患，繼而傷及自己。

  正一重新把龍鱗劍背負在背上，繼而他看向龍窟之中，沒了鎮邪獄龍的存在，龍窟里的瘴氣與惡意明顯極度下降，但也不存在完全沒有的可能。

  龍窟乃孕育烏龍之地，本身就不是什麼好地方，所以說人若是常待於此，也會突生惡疾，甚至是死亡也不一定。

  正一邁步向前，他來到黑龍舟上，除卻有三個失去靈魂的冰涼屍身之外，其他人的臉色雖然蒼白但也無礙，正一俯下身去一一察看他們的氣息，發現這些人的氣息不降反升，與之前相比，不知平穩了多少。

  正一即刻明白，這是七字金帖之功，或者說是哪吒神口一開，念動那七字順便安撫了這些人的氣息。

  時至而今，正一已經逐漸明白，這些人為何會進入龍窟之後就徹底昏迷，原因還是出自於鎮邪獄龍身上，因為鎮邪獄龍本身攜帶著惡意與不祥的原因，導致這些人受到影響，在自我的陰暗之中無法自拔，這種情況，就與正一在頓悟己心自明之前的樣子差不多。

  否定自己，陷入自責與迷惘之中，只不過正一意志堅強，才得以頓悟解脫，但這些人就不同了，他們當中沒有人經歷過系統的修行，對於修身與修心更是一竅不通，所以才會被鎮邪獄龍有機可乘，這也就是所謂的不可抗力之因。

  好在鎮邪獄龍如今伏誅，再加上七字金帖無形中的治癒，這些人的情況才會好一些，或許不日就會醒來。

  但如今對於正一來說，出去反倒成為一個問題。

  龍窟乃是一個介於現實與虛無的空間，所謂的平行世界相對的異次元，想要出去，必須找到來時連接兩界的通道，也就是龍窟對應的虎洞。

  在以往的傳承中，龍舟深入龍窟，便是有虎洞可出，而虎洞在哪，便需要由有經驗的掌舵人才能夠找出，可惜黑龍舟上的掌舵手，早就在進來之時被拋棄在龍窟入口，直到現在正一才隱隱有些知曉鎮邪獄龍當初這麼做的原因，或許就是想要杜絕掉掌舵手找出虎洞這個出口，雖然機率不大，但是不妨礙有這個可能的發生。

  「哎……凡事還得靠自己！」正一搖了搖頭，把心中的雜念去除掉，如今一艘龍舟上的人都在昏睡，只能靠他自己掌舵，找尋出口之路了。

  當然了，這樣的結局還算是好的，只是死了三個人，雖然遺憾，但沒釀成更大的傷亡情況就是好了。

  正一把那三位死去的人搬到一起，沒了靈魂，他也難以施救，只能希望天道憐憫，再塑造他們的靈魂，以進入輪迴投胎。

  正一來到龍尾處，拿起龍舟的尾舵，他繼而看了一眼龍窟，一眼下去，深不見底，龍舟徐徐向前，他也不知道這是要漂向何方。

  關於龍窟，那麼描述的六句話其實是八句，前六句是描寫龍窟未知的場景多麼艱險，但後兩句則意義非凡，則是道明如何逃出龍窟的辦法。

  水口倒吸龍出走，渡人一見腿發抖，龍窟常伴大恐怖，伸手不見五指數，來人一入難尋路，入者不知是何處！

  「要知何處有出路，眾心所向虎洞出……」正一手握尾舵的槳，他看著身下的窟水，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