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凡所有相皆虛妄

  「媽的，還治不了你了！」正一見鎮邪獄龍控制著龍鱗劍上蹦下跳，並且揚言還要殺他，他怒極反笑道。

  這邪龍是不是傻？難道它還搞不清楚現在是誰處於弱勢的一方嗎？

  只見正一往前一躍，徒手抓住龍鱗劍柄，此刻龍鱗劍被他抓在手中，便不再那麼溫順了，而是極度瘋狂，掙扎不休，一會拖著正一向左，一會又拖著他向右。

  正一連忙雙手握緊龍鱗劍，想要用力穩住它，然而龍鱗劍卻掙扎得更加厲害，這讓正一感覺像是握住一條游龍一般，伴隨著鎮邪獄龍的那股至邪至凶性，簡直狂暴。

  然而就在此時，卻見龍鱗劍的劍身，有倒刺衍化，如同龍鱗一般張了開來，那吞吐著劍身的金龍頭劍柄更是有黑氣繚繞，一雙金龍眼閃過猩紅之光，緊接著就有一條小黑龍在劍身上遊走，自劍尖沖向劍柄，張牙舞爪，朝著正一就是一吼。

  然後，就見正一握住龍鱗劍柄的手，有黑氣開始纏繞，一條又一條，如同藤蔓一般，出現在正一的手臂上。

  「幹什麼？！」正一眼中難掩震撼之色，雖然鎮邪獄龍作為劍靈入駐龍鱗劍，但是它居然在向自己的身上傳輸邪惡之氣，這股叛逆邪性太過不可控了。

  正一看著自己的手臂，無數條黑氣像是青筋一般鼓起，他的目光為之一凝。

  當那些黑氣逐漸順著他的手上不斷往心臟蔓延之時，正一便發覺自己的神念被分成幾十份，分別獲得不同的感覺，有的如同枯木在泥沼之中腐爛，有的如塵埃在星空中飄蕩，有的好似龜鱉在慢慢爬行，有的好像行將就木的老人承受衰老的痛苦，有的則如同屍骨被封在棺材之中……

  當一個人承受數十種負面的感覺，同時卻又清醒，這幾乎等於精神被徹底分裂。

  很難有誰能夠分辨出哪個是自己真正的感覺，哪種感覺是自己本體承受的。

  這就是鎮邪獄龍之能，取之人心，用之人心，它把一切人心惡意作用到正一身上，這些惡意，大多來自於人的負面情緒，這也直接導致正一雜念頻生，負面影響心緒，而這種感覺揮之不去，也壓制不了。

  這讓正一更加直觀地見識到鎮邪獄龍的能力，看來影響心智與精神攻擊，才是往後龍鱗劍的最強大之處，若是平常一些修士或者其它諸族，道心、或者是心智不堅，就容易被鎮邪獄龍蠱惑，這對雙方在生死搏鬥當中，有決定性的作用。

  試想一下，在戰鬥之中，一個人若不能全神貫注地予以應對，那麼就很容易暴露出破綻，繼而讓對手有機可乘，所以說，心不定，招式便不定，命運也就不定，就很容易受到對手為之致命的一擊。

  不過，正一也感受到以鎮邪獄龍為龍鱗劍劍靈的弊端，那就是鎮邪獄龍本身極邪而又狂暴，極為不服從管教，即使是被正一握在手中，也是在不斷影響他，甚至於要斬殺他。

  幸運的是，正一之前曾經被雜念所襲擾，心有所悟，吾心自明。

  即便如此，也僅僅是勉強知道自己在與鎮邪獄龍的惡意相互作抗爭，勉強知道自己的本體沒有那種複雜的感覺，然而卻根本無法驅散那些痛苦的感覺。

  正一心中升起一種無力感，沒想到自己已經有極大的領悟，明明已經通曉內心一切，不會被情緒形成負面影響，但在這種時候，卻還是無能為力。

  這也使他真正了解了人心的可怕，若是人心包含惡意與邪惡，那麼那種陰暗力量便會無比的強大。

  因為已經吾心自明，所以這一次正一沒有否定自己，沒有陷入自我責問之中，但是若由鎮邪獄龍放任不管的話，那麼難保這些黑氣藤蔓攻心之時，正一會再度陷入低沉與掙扎之中。

  「法旨來！」只見正一身上的神形哪吒，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不慣正一與鎮邪獄龍還在糾纏不清，他一隻手臂往龍窟虛空一攝，只見榕江之外的世界，有一道金光自天上而來。

  金光如帖子，順風而落，瞬間就破入榕江之水下，不見有半點波瀾，緊接著下潛一陣之後，那道散發著金光的帖子，就沒入到龍窟里，無視空間屏障，倏爾便直接出現在哪吒手中。

  金帖神聖，光芒四射，甫一出現，便令不安分的鎮邪獄龍收手，至於正一，則是一臉錯愕地抬頭，盯著哪吒手中的金帖，感受到那股正大光明的氣息後，正一的內心，極為震撼。

  「凡所有相皆虛妄！」

  哪吒神形朗朗開口，明明聲音不大，卻在此時的龍窟之中顯得振聾發聵。

  在正一的手臂上，蔓延的那些黑氣藤蔓，瞬間退避，甚至於龍鱗劍里的鎮邪獄龍，在瞬間也變得瑟瑟發抖，導致整把龍鱗劍掉落於地，嗡嗡作響，卻不敢亂動。

  「鎖！」哪吒手掌一攤，那道金帖自己飛離出去，緊接著蓋落在龍鱗劍上。

  「不！！！」鎮邪獄龍驚恐的聲音瞬間襲出，然而金帖包裹劍身，一層又一層，宛若符文，上面所散發的金光正好鎮壓邪龍的惡意。

  當金帖裹完，鎮邪獄龍掙扎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幾乎沒有，整把龍鱗劍的凶性隨之消失，或者說是隱而不漏，完全被這道金帖封鎖，已然恢復正常的形態，只不過現在的劍身纏繞著一塊像是符文的黃布，失去了原有的鋒芒畢露，惡意彰顯。

  「此龍性邪，符文若解，汝用之要多慎重，莫傷及自己，更禍害無辜！」哪吒低下頭，對著正一說道。

  緊接著他六目抬起，直視掉落在前方地面的龍鱗劍，他正色道：「孽畜，念你乃人心作祟所聚，不說無辜，但也有罪，你若想要修得正果，就好好輔佐於他，不日或可飛升，如若不然，便是自誤，若它日予本神看到，便斬殺於你，哼！」

  哪吒冷哼一聲之後，他八臂收攏，化作正常二手，另外的兩顆頭顱也消失，恢復成人形哪吒。

  「世道人心，艱辛莫測，妖邪作怪，正道難行，汝……好自為之，本神去也！」人形狀態的哪吒開口，他的目光有些悠遠，繼而身軀開始驟亮。

  「祖師爺！……」聽到哪吒說離去，正一猛地抬頭，卻見那神形，逐漸瓦解，化作點點金光，到最後消失於龍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