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天眼蒙塵，道心漸崩

  正一念頭至此，內心震動。這才發現，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迷失了，還是一切如常。

  正一不斷省視己身，發現並無異常，但是，為什麼自己的內心卻有這種感覺呢？為什麼自己就是找不到自己情緒紛亂的緣由？

  是起自內心，還是源自外界？

  是形而上玄之又玄，還是形而下的眾妙之門？

  玄之又玄為「道」，是無形的物質實體，是世界萬物的本質、根源和本體。

  眾妙之門為「器」，是擁有具體形態、形體、質量和硬度的世界萬物。

  「道」與「器」，前者是本質物質，後者是現實物質，「道」是「器」的根源、本質本體，「器」是「道」的發展態。

  在世界萬物形成之前，物質還沒有可見的形狀，這是形而上。

  當本質物質、本體或「道」發展變化為萬物以後，物質具有了可見的形狀，這是形而下。

  正一在腦海之中頓時陷入迷茫，他深想著道祖所著《道德經》里的兩句話，「玄之又玄」與眾妙之門，他現在感覺到的迷茫是否是虛妄的，還是真實存在的？

  正一不斷的審查己身，甚至於他都感覺到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但當感受到自己體溫正常時，說明這不是氣結與郁思之症，道家人講究順心自然，他自不可能抑鬱。

  「是誰在影響我？」正一看著幽深的龍窟，那昏暗的光輝下，更顯得障眼。

  「何方邪祟！」正一低喝一聲，若他己身無事，那勢必是受到外物妖邪所影響。

  「左眼凝神，右眼清神，凝清居中，隱眼張開，天眼明通，敕！」既然肉眼不能看到真相，那么正一就開啟天眼。

  天眼之下，任何邪祟作怪勢必會無所遁形！

  當正一念動天眼口訣之後，只見他的眉心之間豎起一抹金瞳，如同神光普照，一下子驅盡這龍窟裡面的昏暗。

  然而，當天眼徹底睜開的時候，正一就勃然色變，他面有驚色。

  在他的天眼上，竟然出現了像是薄紗一般的微塵，蒙蔽覆蓋，導致他的天眼居然看不清楚前方，更別說勘破虛妄，現如今的天眼，就仿佛失靈了一樣。

  正一有些發愣，震撼莫名。

  「我做了什麼？」

  微塵極小，也極少，只要誦讀太上老君清淨經，半個小時就能夠拂去。

  「但是……微塵從何而來？」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而天眼則是修行之人道心的天窗。

  如今天眼出現微塵蒙蔽，就如同道心不穩，受到污染。

  「這微塵是外力所至，還是我內心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蒙塵？」

  正一心中生出一絲驚慌，這驚慌無比細微，但前所未有。

  這些年，正一歷經磨礪，無論心神多麼不定，只要誦讀清淨經便可解決，可為現在明明誦讀完太上道祖的經典，明明在想辦法解決，可為什麼會無聲無息蒙塵？

  正一想不通。

  正一腦海中閃過一行行文字，皆是清淨經的內容，可是，正一還是想不通。

  「是我的境界不夠不能勘破虛妄，還是妖孽太厲害把我的天眼蒙塵？難道是麒麟吞噬掉骷髏架，反哺到己身，導致怨念擾心？還是說我道心不清，雜念太多？」

  「我哪裡錯了？」

  「是我手上斬殺太多妖邪，導致殺心太重，煞氣影響了心智，還是我一直以來，就背離所求道途，成為異端？」

  「道家法術，能人皆有注釋，是我所學太雜，還是分辨不出正與偏？難道我自己所念的清淨經毫無用處，還是我根本就不理解清淨二字的真正含義？」

  「或者是，我自立術法，茅法升龍捲此術背離道本，繼而造成反噬，這是對我的懲罰？我理當遵循前人的足跡而行，不應該有半分僭越嗎？」

  正一心中愈發恐慌。

  他幾乎追尋過往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他努力回憶著，是他太過殘忍了，對於妖邪從不留手導致的殺孽太重，還是引麒麟血入體，藉助外物神聖之力而迷失本身；亦或是對清淨經其實不了解，自創術法太過浮誇……這一切的一切，原本正一從來都沒有細想過，然而到了今天，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被他自己提起而又同時被否定……

  此時的正一，竟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他內心陷入無端的糾結，業障徒增！

  「我不相信！」

  正一心中激盪，當他的天眼再開時，那抹金色已然有些褪色，而後天眼的視線外，一切變得尤為模糊，是更加的不清楚。

  天眼之上的蒙塵是更多了，而這同時也代表著他的道心，陷入極為不穩定的狀態中。

  只見他的額頭上有汗珠滴落，而在他的頭上，更是冒起陣陣白煙，似乎極其滾燙。

  正一的臉色愈發通紅，緊接著他體內所蘊藏的一身真氣頓時變得混亂無比。

  「心魔？！我怎麼會有心魔！！！」正一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真氣有些胡亂躁動，這儼然是要走火入魔的徵兆。

  而走火入魔，勢必會讓他遭受到難以想像傷害，毫不過分的說，有可能會讓他因此功力盡失，瘋瘋癲癲，甚至是直接身死道消。

  「死？我會死嗎？」正一一想到走火入魔的後果，他就忍不住想到死亡，而一想到死亡，他的心中就生出一種大恐怖。

  緊接著，在他的腦海深處，有記憶好像被故意掀開，他自己都抑制不住。

  只見那些之前被他殺死過的惡人與妖邪，盡皆同時出現在他腦海里。諸如謝無畏、喇嘛七殺後三殺、黑無常……

  那些人的死樣同時出現在正一的腦海里，正一此時捂住自己的頭，他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那些人，那些事，正一一擾亂他的心智。

  「難道我真的會走火入魔，繼而死在這裡嗎？」

  正一睜開天眼，他感覺到自己的道心在顫抖。

  他只覺得眼前的龍窟一片黑暗，他的天眼已經看不到任何光芒，更別說還要勘破虛妄，此時的他，連帶著那普通的雙眼，也已經看不到前路，整個龍窟，被黑暗籠罩。

  「我，終究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