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絕望籠罩下的良知

  榕江之上，屬於十八艘龍舟的九方神靈之光不斷涌動，當這些金色光芒降落到十八艘龍舟上，只見所有龍舟的舟身變得無比絢爛，而後隨著這些金光的牽引，十八艘龍舟開始往後退去，逐漸遠離那水柱。

  「老爺保佑，老爺保佑！！！」十八艘龍舟上的人甫一看到這些金光，他們高喊著神明的法號。神情里更是露出激動的神色，再加上龍舟遠離水柱，他們可想而知，這是冥冥之中，屬於他們的一方神靈在保佑他們。

  而唯獨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艘紅色龍舟正快速往前，天穹上更是不見得有金光牽引，這種境況，就如同被拋棄了一般。

  「我們完了！」紅色龍舟上，港畔村的中年龍舟隊徹底露出絕望之色，大人們的情況如此，臥在龍頸上的兩個太子男童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們直接已經被嚇傻，呆呆地看著江面上屹立的超級水柱，他們甚至連哭都已經哭不出來。

  「我們被拋棄了嘛……」看著周圍的龍舟都有金光護佑，紅龍舟上的港畔村人面露悲哀之色，他們有些不甘，同時又有些悲憤，就他們村的兩艘龍舟沒有金光相助，這是直接要讓他們走投也無路啊！

  「老天爺，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懲罰我們！」到了這個時候，紅龍舟上已然有許多人的精神面臨崩潰，沒有誰可以在面對死亡的時候能夠做到真正的坦然。

  轟隆隆…轟隆隆……

  當紅龍舟上有人喊出這麼一句怨念極深的言語時，天穹上，原本就堆積的烏雲再次響起巨大的雷鳴之聲，甚至有兩道雷芒激射而下，就打在紅色龍舟的旁邊。

  這讓舟上的所有人更加噤若寒蟬，無端出現這種現象，又這麼巧合，這是老天爺在回應他們嗎……

  「與其在這裡怨天尤人，還不如趕緊動手幫忙！」就在他們各種負面情緒增加的時候，正一的身形回返，只見他從黃布袋裡拋出一頭紅繩，準確無誤地套在紅龍舟的龍頭上。

  事態緊急，紅龍舟沒有得到金光護佑，正一不得已，只能放棄去追趕身在水柱上的黑龍舟，而是重新折返回來，利用紅繩，憑藉自身的功力，妄圖拉扯住整艘龍舟，令它停止。

  但水流量的速度何其快、何其迅猛，單從屹立在江面那麼粗大的整個水柱就可以看得出來，即使是正一自覺得功力深厚，但也難以抗衡此時江水流動的速度。

  在正一拉著紅繩子往後飛的時候，雖然紅色龍舟向前划行的速度是變慢了，但也沒說就立即停止下來。相反的，正一的額頭青筋暴起，他整個面部因為用力過猛而通紅，與江水作鬥爭，現在的他跟蚍蜉撼樹又有什麼區別。

  「他是誰，他為什麼要這麼幫我們？！」紅龍舟上本來瀕臨絕望的人群中，甫一見到正一這麼不遺餘力地幫著他們，而且還素不相識的一個人，他們盡皆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災難面前，有誰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自己先行逃脫！

  「大家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拿起能用龍船槳，幫他！」有人率先反應過來，此時可不是震撼的時候，一個外人尚且都這麼幫他們了，他們又怎麼能夠自甘頹廢下去呢！

  紅龍舟上的整支龍舟隊一聽，再加上被正一的行為所感動，他們內心原本早已熄滅的希望之火再次有火苗騰出，他們覺得不到最後一刻，是絕對不能放棄的。

  所有人盡皆拿起龍舟上還剩餘的龍船槳，他們此時拼了命地往水裡劃，跟著正一拉扯紅繩的方向，攪動流水。

  唰唰唰……

  伴隨著那根水柱的水量一直加大，整個江面的水流向一直愈發迅猛，即使是紅龍舟上的他們眾志成城，但奈何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而大自然的力量，有時候足以傾覆一個族群的生亡。

  紅色龍舟不退反進，而且前進的速度一直在加快，感受到前方那股巨大的拉扯力時，正一心裡一沉，再這樣下去，紅繩一旦斷開，那整艘龍舟勢必會如離弦的箭般發出去。

  「不行了，沒力氣了！……」龍舟上的人再次陷入死亡的陰霾之中，他們是努力過，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努力都不堪一擊。

  「這位小兄弟，你別再白費力氣了，謝謝你的出手相助，你還是自己逃去吧！」面對必死之局，紅龍舟上的人在經過長時間恐慌之後反倒在此時變得平淡下來，他們當中就有人用很平淡的語氣對著正一喊道。

  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能夠不顧自己的性命幫助他們，這份無私的恩情，他們無以為報。反正他們是逃不了了，但是正一可以啊，他們相信正一絕對有這樣的實力逃離出去，他們在想著自己死之前，可不能連累到正一。

  但是正一對此卻置若罔聞，開什麼玩笑，他既然打算救了，那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小兄弟，你還是快放手吧，我們這些人都活了大半輩子了，死不足惜啊！」見正一無動於衷，龍舟上有人勸說道。

  「對啊，小兄弟……」紅龍舟上，許多人跟著附和道，他們大部分都是四十歲以上的中年人了，也算走過一半人生路了，雖然此刻陣亡會有遺憾，但連累到他人他們的良心會不安的。

  「住嘴……」正一怒喝道，他是一個不會輕言放棄的人，特別是人命觀天的這種事。

  所以當他聽到紅龍舟上的人說出這麼喪的話時，他就有些氣憤。不過當他轉過臉去，對上紅龍舟上所有人的眼睛時，他的心頭仿佛被什麼觸動了一樣，那是怎樣的一種眼神，明明有絕望卻飽含感激，並且還伴隨著那麼一股堅定。

  「哎，你們堅強啊，不到最後不能放棄！」正一無奈地嘆息一聲，他們眼裡的那股堅定，何嘗不是對死亡透露出的一種淡然。

  「小兄弟不用安慰我們了，我們已經做好最後的準備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有一個『過分』的請求，那就是請你幫我們把這兩個小孩子送離出去，他們還小，不應該受到這種恐懼的陰影蒙蔽！」紅龍舟上，有中年人開口說道，他們而今不怕死，但兩個小孩就不一樣了，他們還是個孩子，港畔村的未來還在他們的手上。

  「可是……」正一想說些什麼卻始終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