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假之龍，無頭臼

  只見被稱為江果老的老人顫顫巍巍地走到神殿前，從扛龍頭的兩個人開始，他拈起石榴花，沾著紅花水一直往外潑，從頭走到尾，直到每個人都沐浴過紅花水為止。

  「洗身完畢，上龍舟！」伴隨著開舟儀式的結束，指揮的人明顯心情也跟著激動了起來。

  「槳手、舵手、鼓手和銅鑼手先上！」關於上龍舟，一般是需要這些人先行上去固定龍舟舟身平衡的。

  畢竟吉陽的龍舟舟底，是典型的中間高四周斜滑的流水細長。

  若想上龍舟，就必須有序的兩兩一組上，要是不然，龍舟就會因為失衡而搖晃，最終造就的結局不是人落水就是舟進水。

  然而此次港畔村只有兩艘新龍舟，人口又多，可以說位置是遠遠不夠的。

  這不指揮一說可以上龍舟，那排列的隊伍哪裡還會顧及所謂的井然有序，只見所有人都爭先恐後起來，無論是身穿黑色運動服的年青人，還是身穿紅運服的中年人，他們都害怕自己慢別人一步，在狹小的階梯岸上互相擠兌，上得龍舟是左搖右晃的，接連好幾個人都被晃下水了。

  岸上的指揮一看，頓時有些無奈，每年都會出現這樣的尷尬局面，這些人總是在龍舟剛下水的時候熱情高漲，可一旦劃上那麼幾次，就會有很多人收槳不劃，興前頭，也興後頭，在最後洗溪的時候也這樣。

  「撲通撲通……」

  「別推我啊……砰！」

  場面有些混亂，不斷有人被晃動的舟身弄下水，也有人被推，直接撞在龍舟的龍骨之上。

  那指揮的人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拿起喇叭大喊道：「都別著急，兩兩一組，互相對立抓著手上！」

  然而不見得誰都聽他的話，還是有人在那裡互相趕著上船，以至於場面頓時就喧囂了起來，不是口帶粗語的就是差點干架的，明明是喜事一場，卻逐漸有些變味起來。

  「你們還想不想劃了！」江海本來心懷喜悅的心情頓時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划龍舟本來就是一件彰顯人民團結的事情，可如今硬生生地演變為互相推搡辱罵的惡劣行為，這不得不讓他生氣。

  他不知道從何時起，村裡的人變得這麼斤斤計較和暴脾氣了！

  在眾人喧囂，與江海呵斥的這段短暫時間裡，沒人發現，黑色龍舟上的龍眼眨了眨，溪水之下，人之腳底，有黑氣溢出……

  而經過江海這麼一說，許多人明顯安靜了下來。不過他們的動作依舊粗魯，依舊在趕著上船。江海見狀，也心生無奈，舟少人多，這是很難改變的一個現況。

  好在即使發生這麼混亂的場面，兩艘龍舟在最後還是穩定了下來，每個座位上都坐滿了人，鑼與鼓在龍舟中肚，也就是龍舟的正中間，掌舵手就在後肚的位置，而剩下的前肚，其實就是鑼鼓前面的部分。

  這也是龍舟舟身的三部分，前肚和後肚稍微上翹，所以前、後肚的船槳比中肚長，越向前、後越長。

  兩艘龍舟上所有槳手都做好準備，而如今就剩下四個小男童還沒有就位，在龍舟雙排沒有坐滿人時，出於安全的考慮，是不會讓臥龍閨的男童上去的。

  但是現在龍舟已經坐滿，自然而然他們就可以上場了。

  龍舟的龍頸，四個男童要坐的地方，此時已經綁好各家準備好的新枕頭，男童半臥於上，一人在下，一人在上，倒也寬敞。

  而這也是臥龍閨的由來，兩個男童半躺在上面，不就有臥龍之姿了嘛！

  岸上指揮的人見各方就位，又見晴空萬里，碧水藍天，果真是大吉大利的日子，他喊道：「開船！」

  噼里啪啦……

  咚咚咚咚……

  兩艘龍舟的首位上，同時有一黑一紅的兩人站起身來，點燃早已準備好的爆竹，煙起聲音至，伴隨著銅鑼響鼓錘落的聲音，面前溪上頓時熱鬧了起來。

  清清溪水，碧波蕩漾，兩首龍舟上的槳手們紛紛划動手中的船槳，槳動舟行，兩艘龍舟駛離水面，推開水流，伴隨著人們美好的祝願漸行漸遠！

  龍舟航行，爆竹聲漸落。只聽鑼鼓鳴點，節奏強烈，兩艘龍舟上的槳手們一改開始前的亂七八糟，手起槳落，慢慢地變得井然有序起來。

  他們跟隨著鑼鼓聲的節奏，動作整齊，龍舟在溪面撥開水花，飛馳而去。

  溪面鼓聲陣陣，岸上吶喊聲聲。來到面前溪邊觀戰的人們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紛紛為自己的親人吶喊助威。

  然而，也有那麼一群人，是參賽的人群，他們正在為自己沒能上到龍舟上而懊惱，自己就差那麼一步，本來享受這吶喊聲的應該也有他們。

  「太可惜了……」這是岸上徘徊著的十幾個人內心的想法，身穿隊服，卻連龍舟都沒上成，這開頭，有點喪啊！

  「誒誒誒……你們那十幾個人站著幹嘛，趕緊的，還有兩艘無頭臼，快去開船！」一旁的指揮自然也看見了這些人。

  此次賽龍舟，為了應對多出人來這樣的情況，他們組織活動的人還特意去外面租借兩艘無頭臼，就是讓那些沒能趕上龍舟的人也能過一把競賽癮。

  至於何為無頭臼，在潮汕，按嚴格意義上來講，龍舟是有分「真龍」與「假龍」兩種。

  所謂真龍，自然是有龍頭、龍頸、龍身和龍尾的龍舟，而「假龍」則就是無頭臼這一種，也稱之為是一種雙頭尖的「公雞船」。

  無頭臼一般舟長10餘米，8對槳左右。除「臥龍閨」的小孩改成在舟中用勺潑水與沒有鼓手外，其餘司職與劃真龍相同，都有掌舵手，俗稱「掠龍尾」，還有銅鑼手，當然還有頭橈，在無頭臼上的頭橈手英姿是最為颯爽的。

  雖然無頭臼具備短悍精幹、穿梭來回速度快等特點，但是又由於它短而寬沒有龍頭與龍尾，船舷也是簡單塗色，所以吸引力比較差。

  這也導致了即使此次港畔村從外界租來兩艘無頭臼備用，但也沒有人想用它的尷尬局面。

  可以說，無頭臼的外形太過普通，完全遜色於真龍龍舟的雄偉壯觀，以至於無人青睞於它。而真龍龍舟，卻是搶手貨，每次都能夠讓人激情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