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時過沒落

  「爺爺……」面對王井的訓斥，王文立即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他可還是個孩子啊，不能因為他好奇就這樣故意坑他啊。

  「瓜娃子，還撇嘴了呢，趕緊收起你那兩點狗尿，臊不臊呢！」王井見王文淚眼婆娑的，當即就再次呵斥起來，對於他來講，男子漢大丈夫的，才打磨個舟身而已，就喊苦喊累，還想哭的，簡直不能太懦弱了。

  兩點狗尿其實就是在說眼淚，這裡面是極具諷刺的一段形容詞。

  「嗯，哼……」王文一聽，當即更是委屈了，不過當他看到王井那嚴厲的目光之色，他又不敢哭，只能硬忍著，通紅了眼眶。

  他深知自己爺爺的個性，典型的嚴厲，他們從小這些兄弟姐妹就很敬重他們的爺爺，而並不是害怕，因為他們的爺爺還是很慈祥的，只不過對於工作上的事情，他就是容不得半點馬虎。

  王文記得有一次，看見過他的父親直接被老頭子當場給罵了，就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工作態度不認真，這才挨的罵，別說有沒有面子，那麼大個人。可王文自此以後，就沒看見過他父親對自己的工作不負責任過。

  「還不收起來，等下被東家人看見了，多不好啊？！」王井見王文硬憋著眼淚，他的心也軟了下來，說話的語氣也弱了許多。

  「行了，井爺，才十幾歲的孩子，就讓他先休息一下吧，這些工作我們幾個就可以完成的了。」一旁也在打磨舟身的中年漢子開口說道，他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但也深知眼前這位井爺是為他自己的孫子好。

  因為在他們這些人的意識里，做事是不能半途而廢的，特別是龍舟，當日需要完成多少工作就必須要完成。

  「哎……」王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其實他還是帶有一絲個人私心的。

  如今造舟人已不多，再怎麼發展下去，這項工藝傳承非斷絕不可，最初王文要來的時候，王井內心還是挺高興的，高興自己終於後繼有人了，自己的兒子不從事這項造舟工藝，可還有自己的孫子嘛。可如今王文又表現出三分鐘的熱度，這怎麼不令他生氣，以至於大失所望呢。

  不過，王井私心歸私心，他也不會去強迫自己的子女兒孫去幹什麼，現在造龍舟這行確實不怎麼景氣了，畢竟由大樟木建造出來的龍舟很耐用，建造一艘足以用上個十幾年，這十幾年除了必要的顏色脫落上色與修補之外，需要工作的並不太多，這也是導致無人想學這項工藝的原因。

  但在王井看來，這是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東西，具有極大的代表意義，常年與龍舟相伴，他已經對龍舟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情感。

  至於他為什麼不強人所難，因為勉強過來學造龍舟的人是造不好龍舟的，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龍舟這項工藝負責。

  王井的無奈，也只有在場其餘的四位工藝人才能夠體會得到，他們也都是王氏族人，最大的有四十多歲了，而最「小」都有三十歲了，他們一代造舟人，就剩下他們四人懂得這項工藝，當然了，他們也還有不足的地方，那就是上色繪畫，或許是天賦，又或者是還不夠努力的原因，他們都沒能掌握上色繪畫的技巧，而這也直接導致了每次龍舟建造完成，都是由王井一個人在上色，剩下的他們只能在幫他調色而已。

  可以想像，若是再過幾年，王井老了，真正的干不動了，也就是他們隱退的時候了。

  這麼想著，他們四人不由得一陣感傷，與龍舟打了半輩子交道了，都有情愫了，說放棄就放棄哪裡那麼容易啊，一時之間，他們都有些悵然若失起來……

  「大師，就在前面了！」就在氣氛有些愁意的時候，一段人聲傳了過來。

  他們四人連同王井抬眼望去，只見江海協同無名一齊走在最前方，而其身後還跟隨著許多人，還抱著兩個大缸。看到這種情況，王井等人頓時疑惑了起來。

  「大師啊，此次我們村就在建造龍舟，請來的師傅是遠近聞名的造龍世家第五代傳承人，具有完美工匠之稱的王家王井，人稱井工井大爺！」一路上，江海為無名介紹這次的造舟人。

  說來也巧，這一次他們港畔村在建造龍舟，就出現這兩缸銅錢，又是說用在造龍舟上的龍鱗，這果然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事情，即使江海無心去想，但種種跡象卻又表明這不僅僅是巧合而已。

  聽到江海的介紹，無名點了點頭：「王氏造舟傳承上百年來的工藝是無可挑剔的，遠近皆都有聞名。我想你們這個賭局有人要輸了……」

  「呵呵。」江海聽完也為之一笑，王氏一家的第五代工匠傳承人就在這裡，他絕對相信他能夠勝任造鱗的技術。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走進龍舟閣，這可讓王井等人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完全摸不著頭腦。

  見江海走了進來，王井連忙迎來上去，問道：「村長，您這是……」

  他深怕是不是自己哪些方面做錯了，怎麼大中午，來那麼多人。

  「誒，這位就是我說的井爺了，現在造龍匠人。」江海見王井過來，當即對著無名介紹道。

  他都沒有看到王井有些詢問的眼神，就緊接著對王井說道：「井爺，這是看風水的無名大師！」

  王井起初愣了一會之後便回過神來說道：「大師好。」

  無名則禮貌地回應道：「井爺好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果然是手巧心靈。」

  看到王井身後初具雛形的龍舟，無名由衷地稱讚道。

  「哪裡，哪裡……」王井一聽，連忙謙虛道：「那都是外人高看了，拙技而已。」

  王井的眼光瞥見江海身後的許多人都在盯著自己，眼神之中又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含義，他心裡有些瘮得慌，連忙說道：「村長帶這麼多人前來，所謂何事啊？」

  江海終於反應過來，他才曉得自己這麼多的人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即便是無事也挺嚇人的，他這才抱著歉意地說道：「把東西拿上來！」

  可他又沒有回答王井的問題，而是揮了揮手，命令身後的人把兩缸銅錢抬了過來。

  只見四個年輕小伙搬起兩個大土缸，抬到王井面前，這讓王井等人更加疑惑。

  鐺！

  土缸落下，銅錢激盪，金光燦燦，頓時閃瞎王井等人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