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語

  在一旁等候的人身體忽覺發寒，感覺連帶周圍的溫度都直線下降。明明是入夏的天氣，這般詭異的冷讓他們神經緊繃。接下來王偉他們瞪大眼睛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尤其是陳達明，此時內心也無法保持平靜，親眼所見簡直不一般。

  待白煙消散，四周再次靜謐了下來。那昏暗的路燈光映射出樹葉的影子，隨風曳動。原本清晰的道路此時卻略顯模糊，場面更是愈發陰森起來。

  「此時不現，更待何時！」見李曉娟遲遲不出來，正一大喝一聲，手撒糯米陷於火。

  「呼……」火光大作，一瞬即逝。

  一道魂魄隨著飄然而至，腳離地，虛幻無比。

  「嗚…」一陣輕呼聲傳來，聲到而魂至。

  這一幕簡直讓旁觀的三個傻掉了眼。一個長髮披肩，五官秀麗的女孩飄在那裡。陳達明與華辰目光根本不在意美女魂魄上，這場面詭異中的違和，隱隱後背都有些發涼。唯獨王偉內心激動，聲音略顯顫抖的說道：「是曉娟，是曉娟！」

  「道長。」李曉娟的魂魄開口了。

  正一微微頷首，相比之前的怨氣衝天，現在的李曉娟還算平和。

  「本道於今喚你來此，一來你有什麼隱情可以細說，自有人給你了結。二來說來慚愧，在你被迷惑的瞬間不能把你救下，讓你喪命當下。說是道歉，不如說是來補過的。」

  李曉娟搖了搖頭說道：「不，不能怪道長，其實當初您給過我提醒了，我也有所發覺，但，是我對不起我的孩子，也許，這就是我最好的歸宿吧。」

  「哎…」正一嘆息一聲，當初車禍現場相遇，本來是可以化解這一劫的。

  「其實當時在陽台上我已經清醒，只是在跳下去的時候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固然已死，本來不該打擾你們的，可是當聽到我的孩子說出都得死的時候，我擔心，我不瞑目啊……」李曉娟惋惜地說道。

  「你這又是何苦呢？」正一知道李曉娟在擔心什麼，無非就是那鬼嬰的生父。鬼嬰報仇，報的不僅是母胎仇，而且是父種仇。

  「你們都出來吧！」李曉娟輕柔地說道，她早已發現隱藏在一旁的三人。

  只見王偉第一個飛奔出來，笑著揮揮手：「曉娟，曉娟…」反觀陳達明與華辰兩個滿臉的尷尬，不由得假裝咳嗽幾聲。

  「王偉…對不起。」李曉娟看見王偉一臉熱情洋溢的樣子不由得低下頭落寞的說道。

  「說什麼呢？」王偉想衝過去給李曉娟一個擁抱，只是卻碰不著，魂體不沾人身。

  「這…」王偉失落的看了看自己懸在一邊的雙手，不知所措。

  「呵…」李曉娟苦笑一聲接著說道：「我和他的相遇是在兩年前剛上大學的時候，一切都來的那麼突然。那一天下著傾盆大雨，我一個人拉著行李面對著這陌生的地方，舉目無親。糟糕的天氣加上長途跋涉讓我狼狽不已，看著昏黃路燈下三三兩兩的人在穿梭著，我隻身一人的無助顯得格外的可笑，那身在異鄉的孤獨感讓我心靈變得無比脆弱，雨水早已夾雜著我的淚水落下。我努力的抬起頭想止住淚水，當我假裝的讓自己更堅強的時候，他出現了，撐著一把傘替我擋住了風雨，輕輕的為我遞過紙巾，那關心的語氣瞬間溫暖我整個心房，我還記得他說的第一句話問我還好嗎，看著突然出現的他，我第一次怦然心動，他不由分說的幫我拿東西，為我東奔西走的，那一刻是最讓人難忘的了，在那以後，我愛上了他，無法自拔……」

  正一他們靜靜地聽著，偶爾能夠看見李曉娟說到甜蜜的回憶時那閃現在臉上溫柔。或許這些東西對她是多麼的刻骨銘心。

  回憶越是甜，就是越傷人的。李曉娟說著說著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消散的怨氣又慢慢的凝聚，整個魂魄起伏不定，顯然情緒波動太大。

  正一輕念安魂咒才使她慢慢的平靜下來，原來在甜蜜的轉折點就在她懷了身孕之後，一切都變了，他不再對她關懷備至，而她也終於知道他隱藏在背後的秘密，一切因為有了這個孩子而變得陌生。

  他一直阻止著這個孩子的降生，甚至經常逼迫她去墮胎。而李曉娟經常問他為什麼。他只是默不作聲。直到後來一天裡他喝醉了，道出了他有家室的這個事實，李曉娟當時的心情可想而知。一方面是尚未出世的孩子，另一方面是深愛的愛人，左右為難之際李曉娟還是做出了一個令她後悔不已的選擇……墮胎。有時候愛一個人總會犯傻，即便是傷害最親的人。李曉娟知道她愛的那個他已有家室，可還是義無返顧，會是愚愛麼？

  那天正一在車上遇見的她就是做完手術的時候，之後就發生了這一切種種。期間李曉娟去找過那個他，可他的回答直接讓李曉娟崩潰，李曉娟沒想到的是她的忍讓換來他的冷眼旁觀，以至於來學校的路上神情恍惚，到後來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是誰？」一旁的王偉怒不可遏的問道。正一聽完以後也微微蹙眉，相對於那男的始亂終棄，李曉娟絲毫不提那男人的名字，似乎到如今，依然在保守著某些秘密，這種對比形成強烈的反差。難道李曉娟已經死亡的這個消息那個男人會不知道？那他真的那麼無情？為什麼不出現？

  他們的之間的故事有多漫長？誰已經拋棄過往？誰陰天不語？傷心不語？脆弱不語？

  此時不語，更來不及！

  難道凡此種種，已落得無言？

  面對王偉的發問，李曉娟低下了頭，不知在思索些什麼，而王偉則一臉複雜的看著她。

  「我…我的孩子！不！」李曉娟剛抬頭想說什麼，可突然之間她焦急的喊著她的孩子，並且魂魄閃動，即將離開的跡象。

  旁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搞懵了，正一眼疾手快把追蹤符打向李曉娟魂魄。而後李曉娟化成一陣陰風散去，眾人才回過神來。

  「她去哪裡了？還有剛才怎麼回事？」陳達明有點不明所以得問道。

  王偉和華辰也向正一投來詢問的目光，正一頓了頓說道：「我也不清楚，不過，等會或許就知道了，跟我走。」

  正一向著校門外走去，其餘三人雖然不知道正一在賣什麼關子，但也知道他肯定不是無的放矢，所以也跟著走了。

  一路上正一走走停停，追蹤符的位置飄忽不定，畢竟鬼魂能飛，能穿牆之類的，想要確認好位置也仍需計算。過了不久之後，追蹤符停了下來，不再移動。正一望著前方這一座三層閣樓，追蹤符所指示的位置就在這裡。這座閣樓相比周圍並沒有多少獨特的，只是門面上的裝潢多少有些歲月的痕跡，並伴有幾分書香意氣。

  「這、這……不可能？」王偉失聲喊道，一臉的難以置信。甚至連華辰也一臉錯愕的看著那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