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失敗

  什麼失敗？

  方墨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再晃神的時候，已經回到了MC大廳。

  他沒有選擇走出那間白色的房間，是方魔操縱房間將他排斥了出來。

  他很奇怪，因為方魔這次有些奇怪。方魔已經占盡優勢，只要將他關在房間裡，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失去心錨的他，無法定位就意味著無法在兩個世界中穿行。另外，按照方魔的個性，在占盡優勢的時候通常還會拖延兩人對話的節奏，故意讓他服軟才罷休。可方魔這次也沒有。

  他靜下心裡，回顧房間裡發生的每一個細節，方魔說的每一句話。

  方魔的反常一定有原因，難道方魔在故意隱藏什麼嗎？

  他想起了那個每次進入他人潛意識世界都會收到的檔案袋，這次也收到了，但是在他與方魔才能進入的白色房間裡。

  過去好像也有一次，在房間裡收到檔案袋，但那次檔案袋是方魔交給他的。那次，他幾次想先打開檔案袋一探究竟都被方魔制止了，直到外面的事情告一段落，方魔才將檔案袋交給了他。而這次，檔案袋出現在他的屁股下面，他直接打開了袋子，方魔似乎一點都不關心。

  為什麼？

  按照方墨的說法，寄東西的人不是方魔，甚至方魔都承認他沒有這個實力如此操作。方魔是多麼自大的一個人，能讓方魔都忌憚三分的人，會是誰呢？

  德川康介？

  他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德川康介。但顯然不是，在與第二秩序相持的過程中，方魔與他始終站在同一戰線，這一點不用懷疑。如果是德川康介，以方魔的個性，可能早會出手了，即使被打得滿身傷疤，方魔也會在他面前驕傲地說，看，方墨，我又與老頭子大戰了三百回合。這才是方魔的個性，而不是嘴上服軟，自愧不如。

  方魔也明確表示是他從段子銘的潛意識世界中回來了，這個檔案袋才跟著回來。也就說檔案袋其實一開始是與原先幾次一樣是存放在一個人的潛意識世界裡的，而且按照過去的經驗來看，存放的位置一般都是他的必經之路。但由於這次方魔與他交換了身份，發生了意外，他才沒有在另一個世界中發現這個檔案袋。世界崩塌後，他被排斥了出來，檔案袋也被排斥進了黑色裂縫中，後來又跟著他進入了白色小屋。

  可在那個以他自我意識為基礎建立出的房間裡，除了他與方墨，還會有其他人或者事物能自由進出嗎？如果有，情況只有一種，就是他與方魔其中之一允許了這件事情，替某個人打了房間的門。他現在失去了心錨，無法做到。如此說來，只有方魔可以，是方魔默許了某個人或者某個人的意識在他們的房間裡活動。

  如果這樣，太可怕了。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方魔除了與他有約定外還與一個不知道身份的人達成了協議，方魔究竟想做什麼？

  難道方魔不知道，允許另外一個人進出那間白色屋子對方魔、對他而言多麼有威脅嗎？這比向一個人腦海中植入意識還要可怕，因為那間白色小屋是他與方魔精神的最後棲息地，一旦被污染，他與方魔可能都不復存在。

  不，方魔知道。

  方魔正是知道那個地方對自己、對他而言如此重要，方魔才會讓那個人自由進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方魔一定從對方的手裡得到了什麼好處，真難想像在方魔的眼中，除了他的身體還有什麼值得讓方魔放棄原則的東西。

  他倒吸一口冷氣，方魔甚至還有別的意圖。在那間他與方魔意識構建的小屋裡，任何第三方的意志無論得不得到他倆的默許，都是極其微弱的存在。如果方魔放那個人進來了，然後關上了門……

  劍走偏鋒，鋌而走險，一石二鳥！

  這才是方魔的個性！

  可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方魔閉口不談，甚至不給他猜測那人身份的機會？

  聖都大酒店？

  這又是什麼地方？

  他很清楚這是眾多檔案袋送來的物品中，唯一一個帶有具體文字的物品。火柴盒正面和側面的圖畫都被人為抹去，只留有背後聖都大酒店專用一行小字，顯然是那個寄東西的那個人故意要提示他的。本身一次又一次在數個人的潛意識世界中如此傳遞檔案袋就很不可思議，那個人還提示了如此很重要的一個地點。

  這個地點是在真實世界中，還是在某一個人的潛意識世界裡，酒店裡又有什麼呢，又要發生什麼呢？

  哎，又一個奇怪的東西。

  他看看手掌，又想起那些奇妙的光點，那些出現黑色裂縫的中的光點。這些光點到底是什麼？

  他清楚地記得方魔在他回來的時候說了句你出來的要比我想像地早，換句話說，其實方魔知道他被甩進了黑色裂縫，而且方魔也進去過也出來過。

  方魔手中心錨當然可以自由進出，可他是怎麼出來的呢？

  心底划過一道思緒，瞬間點亮了他的腦海，難道那些那些光點就是……

  他張著嘴，覺著這個想法有些大膽，可當時他的確是想到了白色小屋才被送回來的……

  「呼——呼——」

  這個時候，坐在他對面的段子銘正昏昏欲睡，半睜著眼皮，呼吸從似有似無的逐漸恢復起來。

  方墨打了個響指，段子銘才慢慢閉上眼睛，沉下了頭，深深呼出一口長氣。半響，段子銘才漸漸睜開眼睛，看看周圍，清醒了。

  「墨哥，這是……」

  「老二，又經歷了一次，辛苦你了。你現在好些了嗎？」

  「謝謝墨哥，我好多了。經過這場回憶後，我懂了很多事情。」

  「那對於王波的死……」

  「我想我走出來了，作為一個警察，我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但我也應該對我的職業負責。王波的死再也困擾不了我了。」

  「那就好。」方墨舒緩了一口氣，雖然他知道段子銘還需要很長時間整理這件事情，但能正確認識這件事情，段子銘已經不需要他的幫助了。

  段子銘借身體疲倦，向方墨早早告了別。臨出門時，卻有些猶豫。

  「墨哥，我已經想好了，既然事情明了，我回家收拾下就去局裡自首了。下次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

  「自首，你的意思是……」

  「我剛才說了，要對我的職業負責。王波的事情上我銷毀了一些證據也向警局隱瞞了事實，作為執法人員，可能罪加一等。不過，我現在心裡好多了。做錯的事情，總要有個結尾。」

  「你……」

  「謝謝墨哥，你已經幫我很多了。我想好了，也許我根本無法勝任我的職業。無論結果，我都打算放棄警察這份工作了。」

  在方墨的詫異中，段子銘推門而去。

  勝任？

  方墨愣在原地，忽然想起來方魔的話。

  「你搞砸的事情，當然是你去承擔失敗。」

  治療失敗了！

  段子銘對王波的悔恨轉變成了對職業的愧疚，段子銘以放棄職業來躲避握槍的心結！他還是不敢面對自己，面對那把槍，面對那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