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治療5

  這個時候，腳步聲已然只隔著一面牆而已。

  王波下意識躬起身體扭頭反方向奔走。

  沒走幾步，他心虛了，放慢了腳步，背後的來人踏上了他所在的這條巷子。

  腳步聲越來越近，眨眼的功夫，幾乎近在咫尺。

  王波雙腿軟軟的，想大步逃跑，卻一步也邁不開。

  「啪！」

  有隻手掌抓住了他的肩膀，他的心理防線崩潰了，他整個人崩潰了。

  他直接癱在了地上，緊緊抱住了頭。

  「警察饒命，警察饒命，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他話未說完，面前閃過一個黑影，來人直接揚起手掌，一個大巴子扇在他的臉上。

  王波驚慌失措下，根本沒有感覺到疼痛就被人拽著頭髮提溜了起來。

  「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死小子，給我閉嘴，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

  那人對他大吼一聲，他一愣，聲音有些熟悉，眼睛才露出一道細縫，醒過了神，看清楚了來人：「孫……孫哥？」

  金鍊子拍拍王波的臉：「嚇傻了吧，你做什麼呢！是不是都想死啊！」

  王波扶住牆才站穩身子，喘著粗氣：「孫……孫哥，你……你怎麼回來了？」

  「那邊有警察出不去，我換一個方向。」金鍊子眼神一凜，又拎起王波的衣領，「媽的，死小子，幸虧我回來看了你一眼，要不然遇上警察你還不第一個把我賣了？」

  王波被勒的喘不過氣，雙手扒著金鍊子的手腕不停地求饒：「孫哥，不會，孫哥，鬆手，不會的。」

  金鍊子冷哼一聲，左手將王波咣當一下抵在牆上，右手卡在了其脖子上：「波子，我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你敢出賣我，你絕對沒有好下場！」

  「我不敢，我知道，孫哥。」

  「另外我警告你，上幾次為了給你那老媽治病，你沒少從我這裡拿錢。那錢沒有一分是乾淨的，你、你全家也沒一人是乾淨的，如果出了事，都得玩完！聽見沒有？」

  「我……我知道，可……」

  「別給我耍心眼子，即使警察只抓住了我。如果你敢向警察多嘴，外面的兄弟也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那病老母，還有你全家。」金鍊子狠狠地將王波推倒在牆角里，大罵道：「你給我小心點，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說罷，金鍊子再次竄進旁邊的一條巷子裡。

  從地上爬起來的王波連喘了幾口大氣才平復下來。他靠著牆邊一直往南走，幾次停下腳步，欲從胸前衣服里把金鍊子帶血的襯衣和手槍掏出來扔到地上，但又害怕再次遇上金鍊子，始終沒有出手。

  這個時候，前方的路口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王波挺直胸膛，以為是金鍊子又繞了回來，剛準備打個招呼。誰料，面前閃過一個雙手向上端著手槍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魁梧，眼神犀利，胸前穿了件黑色的防彈背心。

  背心正面印著兩個白色方字：警察！

  王波呼吸一滯，整個身子僵硬了，停在原地一步不敢動彈，大腦一片空白。

  那刑警的槍口正准了他。

  ……

  「段隊，段隊，注意，注意，那小子手中有槍，再重複一次，那小子手中有槍！」

  對講機中不斷傳來同事的提醒，段子銘打開槍上的保險，不得已關上了聽筒。面前的巷子錯終複雜，幾次聽見了腳步聲，卻都與歹徒擦身而過，他隱隱約約感覺歹徒就在身邊。

  又是一陣時緩時急的腳步，他緊跟而去。

  左邊，有人！

  他拐進左邊的路口，持槍一甩，沒有看見一個人影，又慢了一步！

  繼續追擊，左邊又傳來腳步聲。

  他飛奔起來，沒有直接從後面追去，反繞了一個彎，試圖從前方包夾住對方。

  轉過彎，牆邊閃出一個人影！

  「不許動！」

  段子銘舉著槍對準了那人。

  是一個穿著校服的、躬著身子的學生。

  讓他一嚇，那學生臉色煞白，目光里充滿了恐慌和害怕。

  段子銘鬆了一口氣，抬高了槍頭，問道：「有沒有看見什麼人從這邊跑過？」

  那學生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槍上，顯然被嚇傻了，幾次張張嘴都沒有發出聲。

  段子銘無奈地指指胸前的大字：「別害怕，我是警察。」

  「警察……」那學生嘀咕一句，倒退一步，扶住了圍牆。

  段子銘見對方只是個受了驚慌的學生，便溫言道：「現在這片巷子很危險，有持槍的歹徒，你一直往東走，那邊安全，記住沒有？」

  學生詫異地點點頭。

  段子銘沒有多做理會，繼續向北追擊而去。

  剛跑開幾步，一道思緒划過段子銘的腦海。

  「不對，那學生身前衣服里怎麼鼓鼓的，有東西！」

  作為刑警一直保持的敏銳性提醒了段子銘，那學生有問題！

  他立馬腳步一轉，重新將槍頭從背後對準了那學生。

  「你等等，懷裡裝的什麼？」

  學生身體一滯，愣住不足一秒鐘，忽撒腿就跑。不過，第一腳卻踏空了，滑了一下，身上掉出一件花格子襯衣，還未站穩，又連滾帶爬竄進了旁邊的巷子。

  段子銘走進用腳一撩，注意到了襯衣上的血跡，即刻起步去追。

  學生的跑得很快，但腳步慌張，一路上跌跌撞撞，幾次差點被段子銘追上。

  二人一前一後，追逐了一段距離，學生仗著對巷子地形的熟悉，又甩開了幾步間隔。

  「咣——」

  學生轉彎時，腳下沒踩穩，滑倒在地。

  段子銘本意加速撲上去，哪料對方懷裡又掉下一物，一把手槍。

  一把黑色手槍，與段子銘手中的手槍一模一樣，一個型號，警隊的手槍！

  段子銘一個側身，下意識蹲在地上：「不許動！」

  那學生同時也抱著手槍對準了段子銘。

  「放下槍。」

  「放過我，放過我！」

  二人相互舉著槍對著對方吼了幾聲，僵持約三秒鐘。

  突然，學生一咬牙，晃著槍頭，猛扣動了扳機。

  「砰！」

  段子銘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開槍，他身體一側，子彈打在離他半米的地面上。

  再回神時，那學生已經甩他十幾米而去。

  段子銘望了望左右複雜的巷子，又看看了地上留下的子彈孔，深呼吸了一口氣，舉起了手槍。

  「砰！」

  他開槍了，前邊的學生身體一折摔在地上，子彈打中了那學生的腿部。

  跑過去，第一時間，他將掉在地上的手槍踢到了一邊。

  中槍的學生渾身在發抖，閉著眼睛喃喃：「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警察！沒人要殺你。」見中槍的學生完全失去了抵抗，段子銘收了槍，幫學生檢查起傷勢，並呼叫起對講機：「我是段子銘，抓住一個持槍的人，他中槍了，需要救護車，完畢。」

  段子銘一碰學生，學生便揮舞起手臂，根本不讓他碰自己的腿部，精神有些瘋癲：「放過我，放過

  我，我媽病了，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要照顧我媽，求你放過我。」

  段子銘沒有理會，以按壓血管的方式強行幫學生止血，哪料血越流越多，頃刻二人身下便形成了一個半圓的血泊。

  那學生開始還劇烈掙扎，漸漸失去了力氣，只剩下口中不停重複著：「放過我，放過我，我還要照顧我媽……」

  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聲音小得連呼吸聲也聽不見了。

  段子銘心底一涼，背後吹來一陣冷風。

  身前的學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