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治療4

  苔蘚是活的，快速地在縫隙中滋生蔓延。

  換句話說，這意味段子銘正朝附近趕來。

  可為什麼聽不見金鍊子的腳步聲？

  方墨望望前後的巷子，尋不到一絲人影，連人跑過的痕跡也沒有。難道在他離開的這小一段時間內跟丟了？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按照苔蘚生長的速度，段子銘馬上就要趕來。可附近是一片巷子群，他很有可能與段子銘隔著一道牆或者一個路口擦肩而過，從而錯過主線劇情。

  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破開周圍的牆壁，將附近的巷子打通，即使不用全部拆除，最起碼也要把視野打開。

  他看看手掌，自己完全有這種能力，但如果又出現那些黑色的裂縫該怎麼處理呢？

  裂縫，外來意識修改主人公世界認知時留下的扭曲。這種扭曲小到一兩個點的時候完全不用理會，根本不會干擾主人公世界的運行，但這種扭曲一旦積累到某一個狀態將直接導致主人公世界的崩塌。另一方面，原本世界的主人公是絕不能見到這種扭曲的，因為主人公一旦觀察到這種扭曲，便會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無限放大這種扭曲對整個世界的影響。

  可以肆意對一些沒有台詞的NPC做出危險的動作，甚至可以修改世界的一切規則來針對沙漠鷹，但他知道絕不能在段子銘的面前破壞這個世界的平衡。

  「孫哥，怎麼了？」

  正當方墨猶豫的時候，前方拐角的地方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一個陌生的聲音，不是金鍊子的聲音。他看過金鍊子打牌，能辨別金鍊子的聲音。

  可在這附近，究竟還會有什麼人呢？

  一張面孔浮現在方墨的腦海里，莫非是他？

  方墨快速跟上前去，轉過了彎。

  一面矮牆的下面，金鍊子正與一個少年貼著牆壁觀察左右路口的動靜。

  方墨眼睛一亮，那少年穿著一身高中校服、小眼睛、單眼皮、一臉青澀、頭頂留著毛寸，正是楊艾給他的第二份檔案中照片上的人，段子銘誤打傷致死的那個少年。

  王波！

  可王波為什麼這個時候出現這裡？

  不，王波出現這裡很正常，因為段子銘馬上就會趕來與金鍊子發生槍戰。關鍵是王波為什麼與金鍊子在一起？

  方墨的目光落在二人肩靠肩的動作上，儼然二人不僅是認識的關係，甚至二人的身上還透著一種共同作戰的默契。可金鍊子的背景是黑社會，剛剛還打死了一名刑警，兇殘程度非比尋常。按照檔案上的記錄，王波不是誤闖警戒線進入警隊的封鎖區嗎？

  方墨意識到王波現在出現在金鍊子的身旁，即使他是一名未成年人，也無法洗清他與這個黑幫的嫌疑。

  金鍊子氣喘吁吁地說：「有警察，正在裡面抓人，我們先躲一躲。」

  「警察？」王波眼神一愣，靠緊了背後的牆壁，雙腿不自覺抖動起來，「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金鍊子拍了一下王波的大腿：「怕什麼？剛才警察逮住了我又怎樣，還不是被我逃脫了？這片巷子複雜得狠，出入口多，未必能抓住我們，等一會裡面打起來了。跑就是了？」

  「跑……跑？」王波的聲音已經開始哆哆嗦嗦，「往哪裡跑，我……我家就在這裡，我沒地方跑……跑。」

  「別緊張！沒說讓你跑，你跑什麼，你一個學生，誰知道你也是我們的人。」金鍊子的目光滑過手中的手槍，將其遞給王波，「給，你拿著這個，回你家院裡找個地方先埋了。」

  「我？這……這個？」王波第一時間沒有去接手槍，推脫了幾下，手槍才被金鍊子按在了他懷裡。

  他抱著手槍，臉上嚇得慘白：「這……這樣不好吧，我沒用過……」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你把手槍藏到懷裡，現在回家就埋了它，沒有人知道的。」金鍊子眼神轉了一圈又說道：「槍是好東西，但我帶不了了。刑警一定會在附近路口搜查人身，帶著槍就是累贅。這把槍上沾了我的指紋，亂丟也不是，你必須埋了它。」

  說著，金鍊子又脫下了外面的花格子襯衣，推倒了王波的懷裡：「這件衣服染了血，你也給我埋了它。」

  「我……我……孫哥……可萬一……」王波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金鍊子見王波有些推遲，一胳膊將其抵到牆上：「波子，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別給我廢話，你大哥我現在有難了，你小子敢給我耍什麼心眼子，我回來饒不了你，饒不了你全家，信不信？」

  王波顫抖著肩膀呼吸變得十分緊促：「不是這個意思，孫哥，我只是怕怕……萬一警察……」

  王波閉著眼睛，顯然心理承受不了與警察對峙這種事情。

  金鍊子神情一緩，雙手拍拍王波的肩膀和臉頰：「波子，給我睜開眼睛，我只給你這一條路去選。我告訴你，你我現在就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誰有事，另一個也跑不了，私下的錢我沒少給你吧。我自己栽了我絕不會出賣你，但萬一我因為你出了事情，我絕對把你幫助我們那些事全抖出來。外面的兄弟也饒不了你全家，你知道不？」

  王波眼睛眯出一條縫，顫顫地點點頭。

  「好了，站起來。別害怕。」金鍊子提溜起王波，又拍拍他的肩膀：「你現在把東西揣到衣服里，裝做沒事回家，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王波抱緊肩膀：「孫哥，我還是怕……」

  「怕什麼，我告訴你，你是未成年人，警察和法律都不會對你怎麼樣。而你現在只有聽我的。」

  話音未落，金鍊子一把將王波推了出去，同時拼命地朝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王波站在原地望著金鍊子的身影，愣了很長時間，直到完全看不見金鍊子才咽咽喉嚨往家的方向跑去。

  他跑了沒幾步，又停下了腳步，重新壓了壓上衣里的東西，靠著牆邊慢慢走去。

  又走了一段距離，斜前方忽傳來一陣緊促的腳步聲。

  王波一愣，嚇壞了，腳底立馬軟掉猛得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