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治療3

  方墨注意到，腳下的道路以及道路兩旁的牆壁上的紋路漸漸清晰起來，多了一些諸如花草、苔蘚之類的小細節。這意味著他與段子銘的距離越來越近。他知道世界就是圍繞段子銘所見、所聞、所想建立的，作為世界的中心，段子銘所在的地方將會越來越真實，越來越還原過去的場景。

  同時，方墨聞到了另外一種氣味，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不屬於他的氣味，這種氣味如同一張粘稠網一樣瀰漫在天空中，正一點一點覆蓋在這片巷子上，一點一點滲入他所看見的每一塊牆磚里，甚至開始滲入他的每一寸肌膚里。

  「真是冥頑不靈……全是你的懦弱與愚蠢。」

  方墨在心裡狠狠罵了一句，深吸一口氣，停下了腳步。

  他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起這種飄忽不定的氣味，順著氣味一絲絲將整張網絡慢慢掀起。

  「在右邊！」方墨猛然轉身，掏出了口袋裡的魔方，「去吧，就決定是你了！」

  他手中一轉，向前方投出了魔方。

  「咣——咣——咣——」

  魔方落在地上，一邊翻滾著，一邊向某個方向運動而去。

  「啪！」

  聲音一止，方墨隨之睜開眼睛。

  青灰色的牆壁、白色的石磚、坑坑窪窪的路面，一切似乎沒有變化，但他很清楚此時此刻腳下已經不是剛才那條巷子，而是換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一條寂靜的小巷，一白一黑，二人對峙著，相隔不足二十米。

  銀色的長髮、銀色的口罩、銀色的手槍，沙漠鷹出現方墨的面前。

  「真是有意思……」沙漠鷹的臉上露出驚訝，「向來都是我們找你，這次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讓我如何表示才好呢？」

  方墨雙手抄進口袋，任憑白色衣擺在風中激揚：「這句話是我的台詞才對，我趕時間，你是自己了斷還是我送你回去？」

  沙漠鷹不置一笑，一腳踩住地上的魔方：「我承認能找到我，你進步了不少，而且每次都在進步，可魔方在我的腳下，你有什麼狂妄的理由？」

  「告訴我！」沙漠鷹狂吼一聲，大概想起了前幾次遭遇的情況，他沒有給方墨任何反應時間，重重一腳跺在魔方上。

  小小的魔方根本不經人一跺，更何況力道來自暴躁如雷的沙漠鷹。

  「咣！」

  魔方卡在地面的兩塊石磚間，四角上出現了裂痕，一兩塊變形嚴重的方塊直接脫落了下來。

  「砰！砰！砰！」

  沙漠鷹槍頭一轉，對準地上的魔方就是三槍。

  煙霧過後，燒焦的魔方殘殼散落得到處都是。

  沙漠鷹踩在冒著黑煙的塑料殼上，搖搖頭：「哎呦，不小心把你的魔方弄壞了，要不要我賠給你？」

  方墨低著頭吐吐舌頭：「沙漠鷹，你不覺著自己很幼稚嗎？」

  「幼稚？」

  沙漠鷹一愣，重新打量了一遍面前的白衣男人，忽覺著對方無論從行為動作還是說話語氣與之前見過的都有些不一樣。

  放在幾天前，白衣男人見到自己要麼早逃之夭夭，要麼早發動攻擊了。可今天的白衣男人站在自己面前神情自若，不僅沒有慌張，甚至還帶著一股盛氣凌人的氣勢。

  可白衣男人有什麼可凌人的，他的魔方已經被自己破壞了，在這個世界失去心錨的人又有什麼用呢？

  腦海中如此思索，但沙漠鷹還是隱隱感覺到背後刮來一絲涼氣。對方渾身上下散發的那股自信讓他無所適從。

  方墨冷哼一聲，一步步走來：「沙漠鷹，我記得在第二秩序里你從來沒有得到過德川康介的重視，知道為什麼嗎？」

  沙漠鷹心中一怵：「你什麼意思，你不是已經忘了……」

  「回答我，知道自己為什麼在第二秩序里地位如此之低嗎？」方墨的聲音冷冷的。

  「你！你想說什麼！」面對一步步走來的白衣男人，沙漠鷹慌了。

  「我想說的就是你一直不敢承認的。你比貝雷塔、貝娜歐差得太多，甚至遠不如加特林、馬克辛之流，永遠只能像巴雷特、格洛克一樣在組織里做一些髒活累活，永遠得不到重用，知道為什麼嗎？」

  「你不要過來，再過來，我開槍了！」方墨的每一句都刺進了沙漠鷹的心底，雖然拿著槍的人是沙漠鷹，可沙漠鷹竟然感覺到了恐懼，一種如同洋蔥一樣被層層剝開的恐懼。

  「我來告訴你答案，因為得到能力後，你們想的只是去最大限度的使用能力，而不是認識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有太多你們沒有理解的東西，你知道嗎？」

  「砰！」

  方墨話音未落，沙漠鷹暮然扣動了扳機。

  槍口濺出一圈火花。

  子彈衝出槍膛，劃著名一圈圈的氣浪射向方墨。

  與此同時，方墨伸出一根手指。

  一根手指而已！

  灼紅的子彈瞬間停在了這根手指前不足幾毫米的地方，完全靜止了下來。

  彈殼急劇壓縮，好像方墨的手指前立起了一面密度大得驚人的透明牆壁，子彈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啪——」

  動能殆盡，子彈落在了地上。

  沙漠鷹驟然睜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砰！砰！砰……啪！」

  他連放數槍，剎那間打空了彈夾。

  而槍聲過後，方墨的面前只是多了幾顆扭曲的彈殼而已，幾秒之後，全部啪啪落在地上。

  「這——」

  沙漠鷹看看自己的手槍，覺著有些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他分明在許多個場景中，用這把槍打傷、打死過數不清的人，可為什麼打不中面前的白衣人男人。在這裡，方墨竟然能控制子彈？

  腳步聲一近，沙漠鷹抬起頭，完全無法阻擋方墨的前進。

  方墨停下來伸出手隔空扼住沙漠鷹的喉嚨，將其舉了起來。

  「還不明白嗎？這個世界遠不是你想像地那樣簡單，限制我？」

  說著，方墨抬起另一隻手，手腕一翻。

  「嘩——」

  散落在地面的魔方碎片如同聽到了主人的呼喚一樣，迅速地飛舞起來，旋轉著在方墨的掌心中聚攏。眨眼的功夫，一個完好無損的魔方出現在他的手中。

  「看到沒有，你不但不了解這個世界，你也不了解心錨。」方墨手中加大了力度，「奧，我忘了，你也不了解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沙漠鷹拼命地掙扎，四肢胡亂舞動起來，但絲毫不起作用。

  方墨剛要了結沙漠鷹，忽想起了一件事情，則鬆開了手：「對了，既然來了，就當我的實驗小白鼠吧，多陪我玩一會。」

  沙漠鷹咣當落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脖子在地上翻滾起來：「你……你，你究竟要……」

  面對話不成句的沙漠鷹，方墨沒有多做理會，另外一個地方的劇情還在上演，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回過時，目光一閃，他愣住了。

  適才靜止子彈的空氣周圍出現了幾道黑色的裂痕。

  那裂縫扭曲著，拉扯著，猙獰著。

  真是不小心。

  他笑了笑，閉上眼睛，又一次投出了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