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迷巷2

  模糊的牆壁漸漸清晰起來，露出一個人影。

  黑色的風衣、黑色的帽子、黑色的手套。

  銀色的長髮、銀色的口罩、銀色的手槍。

  沙漠鷹帶著尖笑從牆壁里走出。

  「很好，方墨，竟被你發現了，你的長進很驚人。怪不得巴雷特那個傢伙會受傷，但你遇見的是我，這次還想跑嗎？」

  方墨一動不敢動，面前的沙漠鷹一步步走來，槍口始終鎖定在他的身上。

  現在的他變得比在現實中還要害怕手槍，雖然在這裡中槍幾乎與在真實中槍沒有什麼區別，可死在這個世界，他不甘心。

  「你想怎樣？」

  「怎樣？每次都明知故問，拖延時間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交出代碼是你唯一的選擇。」

  「交出不交出，我都會死，我為什麼要選擇交出？」

  「你終於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了。的確交出那個代碼，你也會死，但我現在不會殺死你，至於其他人或者老頭子怎麼做就看你的運氣了。不過……」沙漠鷹陰深一笑，「如果你給的代碼是假的話，我會首先挑你身邊的人下手，比如跟你一起進入那邊這條巷子的，那個傻傻的女人。」

  傻傻的女人！

  方墨肩膀顫動，心底一涼。

  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第二秩序的人終於發現只要想要的東西掌握在他的手裡，他們就很難真正的出手，暴力威脅根本對他不起任何作用。但從他身邊的人下手就不一樣了，他過去擔心的是安靜，現在擔心的竟然是溫晴。

  方墨心如死灰，本可以阻止事情發展到這個態勢，過去有意避開身邊所有的人就是為了防範這樣的事情發生。可為了讓溫晴真正遠離MC，他又不得已把溫晴帶入進來，而這樣選擇卻正中了沙漠鷹的下懷。

  方墨深深喘出一口氣，眼角瞄向口袋的方向，現在如果有機會逃出去就好了，找到溫晴讓她馬上遠離這片巷子，遠離他。沙漠鷹是循著他的潛意識波動而來，只要溫晴不接近他，沙漠鷹無法擅自侵入一個沒有印象的陌生人的世界中。

  「怎麼樣，想好沒想好？」

  「你確定只要我說出那個代碼現在就能放過我，以後都不來打擾我麼？」

  「可以，但那個代碼必須是真實的，如果你敢欺騙我，我會讓你親眼看著身邊每一個人萬劫不復。」

  「可在那之前，你必須告訴我那個代碼究竟是什麼？」

  方墨眯起眼睛，頭頂著槍口向前邁出一步，對視起沙漠鷹魚白的瞳孔。

  這一刻，無論沙漠鷹如何威脅，甚至開槍，方墨都無所畏懼，他一定要知道第二秩序一直討要的代碼究竟代表著什麼？

  代碼，一切的萬惡之源，是他與這些黑衣人的一切糾葛。至從他重新振作起來，重新接收重症病人，重新使用能力遊走在各個病人的潛意識世界裡時，他們就接踵而來，目的只是為了這個叫代碼的東西。

  代碼究竟是一串數字，還是什麼公式，為什麼會讓第二秩序中人人如此緊張？為什麼行蹤如此神秘、勢力如此強大的第二秩序會在乎這樣一個東西？

  更重要的是，為什麼第二秩序上下一致認為代碼一定在他的身上？

  是他不知道，還是忘記了，還是……

  沙漠鷹端緊手中的槍，硬生生用槍頭將方墨抵退半步，目光漸漸陰森起來。

  「你是真的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了嗎？」

  「過去的事情？你指什麼？如果我記得，此刻給你逃得遠遠的不更好嗎？現在槍在你的手中，這裡又是你布置的世界，我沒有選擇。但你必須告訴我那究竟是什麼？讓我死的明白。」

  「是什麼？」沙漠鷹聲音一頓，左手一揮，打飛了自己的高禮帽，一抹銀色的長髮在風中激揚起來，「哈哈——」

  沙漠鷹笑了，笑得越來越張狂，好像心中燃燒起了火一樣的激情。

  「砰！砰！砰！」

  方墨身體一顫，沙漠鷹忽對天連放數槍，震得他心神俱盪。

  槍聲過後，沙漠鷹的笑聲變得蒼白起來，聲音中又變成了無盡的感傷。

  他垂下肩膀，雙手一顫一顫的。

  「好，既然你不記得了，我來幫你回憶。告訴我，你我的能夠進入意識世界的能力來自何處？」

  「何處？」方墨一愣，眼前飄過一片黑色的雨簾，那是在一個漆黑的夜晚，一個下著滿天大雨的夜晚，在那夜深人靜的大學校園內，他第一次遇上了德川康介，幾個黑人用乙醚蒙昏了他，就是在那個夜晚德川康介親手餵他服下了……

  「是藥物，德川康介給我服用的藥物。」

  「就是那種藥物，那種讓改變我們大腦松果體的藥物，那種讓我們可以進入另一個世界的藥物！」沙漠鷹忽得發狂起來，拉扯著他的銀色長髮瘋癲起來，聲音卻越來越沮喪，「但就是這種讓我們自以為很強大、很厲害的藥物，卻真正改變了我，你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你？

  方墨的目光認真起來，剛才盛氣凌人的沙漠鷹如同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竟然抓著頭髮向他懇求起來，而懇求的內容竟然是去看看他？

  要看什麼？

  「你看，你看，我的頭髮，頭髮，全部變成了銀色，像個怪物一樣變成了銀色，無論在哪裡，我的頭髮都是銀色的！」說著，沙漠鷹又摘下來自己的口罩，甚至將手槍托在了手中，「還有口罩，還有手槍，這些東西，我的喜好，竟然全部趨向銀色，為什麼？為什麼我要生活在一個銀色的世界裡，我不要銀色，不要銀色，給我代碼，給我代碼，不要銀色……」

  「咣！」

  正是此時，趁沙漠鷹改變了手中握槍動作時，方墨後撤步撞向沙漠鷹，二人摔倒在地。處于思緒搖擺間的沙漠鷹顯然觸不及防，重重摔在地上。

  方墨迅速爬起來踢走了對方的手槍，大步逃跑。

  雖然心有不甘，雖然離真相只有一步的距離，雖然他還沒有弄清代碼是什麼，但沙漠鷹思緒混亂的時候，是他最好的逃跑機會。如果他等到答案揭曉的時候再逃跑，可能已經成為了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他很確定即使他能告訴沙漠鷹所謂的代碼，沙漠鷹也絕不會放過他。

  方墨腳步一轉，拐入另一個巷子口，他沒有奪走沙漠鷹的手槍，因為沙漠鷹的手槍在他手中是開不出火的。

  一邊跑著，方墨一邊伸向自己的口袋。

  他手中一轉。

  ！！！

  怎麼可能？

  他竟然轉不動口袋的魔方！

  這不可能！

  他掏出魔方，再次試圖轉動第一排的方格，又失敗了！

  全身滲出冷汗，他做了次深呼吸，重新打量起手中的魔方。

  一二排方格連接處的縫隙中竟然掛著白色的固體膠！

  「嗡——」

  方墨感覺腦子要炸裂了。

  這不是自己的心錨，還是自己的心錨變化了？

  為什麼轉不動的魔方會出現在這個世界，出現在他的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