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提醒

  方墨麻木了，為什麼會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

  他又看看地上的魔方，有人在暗示他沒有真正理解心錨，提醒他過度依賴自己的心錨。

  他順著天花板、書櫥、沙發、窗戶打量了一圈，內廳是一個封閉的房間。

  那個女人的聲音難道是從頭腦里傳出的？

  方墨張著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現在可是在自己的MC心理諮詢中心。

  這種手法，他熟悉，叫做意識植入，在潛意識世界裡，他也經常使用，將一句話融入意識碎片裡插入他人的大腦中。被植入的人的腦海中會突然出現一句話，這句話會融合進這個被植入人的潛意識裡，潛移默化地影響這個被植入人的行動，甚至成為一種可以控制人的信念。

  可問題是現在他已經回來了，在這裡，在真實世界裡誰可以這樣隨心所欲的植入意識？

  方墨汗顏，心中浮現出四個字，第二秩序？

  的確這種手法，對於他，對於第二秩序的人來說在潛意識世界可以做到，在現實世界中也可以做到，讀取他人的潛意識碎片、融入他人的潛意識碎片、修改他人的潛意識碎片，實質上根本就是一件事情。在這裡和在那裡是條件受限而已。

  他琢磨道，在那裡的話，如果不考慮留下痕跡的後果，他可以自由改變。而在這裡的話，如果想植入意識的話，關鍵的關鍵是……

  距離！

  必須足夠近，就像他平時近距離假借催眠，進入他人的潛意識世界一樣。

  只有與他保持的距離足夠近，才可以這樣清晰將一句話傳入他的腦海中。

  那麼他們就在附近？

  方墨屏住了呼吸，至此大學畢業之後，第二秩序就銷聲匿跡，沒有在現實生活中出現過。

  想不到他們今天卻找上門來了。

  不對！

  心底滑過一道思緒，那個聲音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己，可如果是第二秩序的人，為什麼要提醒自己？

  到底是誰？

  「呼——」

  方墨後耳一顫，聽見了一道呼吸聲。

  門後有人！

  有人與他隔著房門而持。

  他垂下目光，門縫裡大廳透過來的光被門的另一邊什麼東西擋住了。

  換言之，那個人站在門後很長時間了。

  方墨呼了一口長氣，如此近的距離，別說意識植入了，隔著木門催眠他都有可能，他竟然沒有發現。

  方墨眼睛一眯，迅速轉身，轉動門鎖，直接拉開了房門。

  「嘩！咣——」

  「啊——」

  來不及躲閃，懷裡撞進一個人。

  方墨身體一撤，撞入懷中的不是別人，正是溫晴，溫晴臉色發紅，眼睛裡寫滿了慌張。

  溫晴瞪大眼睛，立馬抱著手臂從方墨懷裡掙脫了出來，低著頭，不敢面對方墨的目光。

  方墨繃著臉，死死盯著溫晴，冷冷地吼道：「你扒在門上偷聽什麼呢？」

  一聲之下，溫晴吱吱嗚嗚，半天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咳！咳！」楊艾咳著聲音走了過來，笑了起來，「怎麼，方醫生對自己的助手還如大吼大叫，用不用我迴避啊？」

  說著，楊艾擠過方墨，瞄了一眼內廳，又說道：「就算趴在門上聽什麼方醫生也不必如此緊張，難道房間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不成？剛才啪的一聲，我也好奇是什麼東西。」

  真的只是好奇？

  方墨目光在溫晴和楊艾身上打量了一圈，溫晴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縮在一邊，楊艾眼神犀利一直落在內廳的地板上。

  方墨心道：不是她們，第二秩序中的人喜歡單獨行動，很少結伴同行，如果是她們的話，也太巧合，一個女警，一個老師，都與自己沒有直接關係，不約而同聚集在一起行動的機率幾乎為零。

  可是誰呢？

  方墨沒有理會楊艾，掃了眼身後地板上的魔方，既然魔方已經碎了，自己已經回來，暫時沒有必要理會。

  如果剛才發出那道聲音的人不在MC內，就一定在MC的附件，可能還沒有走遠。

  方墨沒有多想甩下二人，直接大步推門而去。

  「方醫生最近……」楊艾望著方墨不知一聲遠去的背影，尷尬地轉向溫晴，「這……這是怎麼回事？」

  溫晴咬咬嘴唇，小聲嘀咕道：「他就是這樣的人，有的時候脾氣很怪，行為也怪，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還經常……經常熊人。」

  楊艾皺皺眉頭：「這樣啊，我沒和心理醫生打過交道，他們一般看起來都挺神秘的，尤其是方醫生，總感覺怪怪的，但每次很短的時間就可以解決非常重要的問題。」

  「對，對。」溫晴點點頭，「他是很厲害的人。」

  楊艾笑了：「可方醫生剛才對你態度瞞差的，老熊你，還拿你開玩笑，你留在他身邊是……」

  「這個……」溫晴低下頭，手指繞著裙邊打轉，「他才不會讓我留在他的身邊，下個月……下個月就離開了。」

  楊艾調侃了約十分鐘，方墨才急急忙忙快步返回了MC，徑直走向內廳，將地上的魔方殼子以及碎片裝入了口袋後，方坐回了辦公桌前。

  「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子銘知道楊警官這次來找我嗎？」方墨問道。

  楊艾一愣，轉頭看了看溫晴，又朝內廳望了一眼，神情恍惚：「啊？不知道，我是注意到段隊有放棄的念頭沒有辦法才來找方醫生的。」

  方墨重新打量了一下楊艾，也朝內廳看了一眼，笑了笑：「剛才不好意思，有些失態。子銘的病情我大體了解了，但如果治療的話，必須徵得他本人同意。」

  楊艾尷尬地點點頭：「沒關係。今天回隊裡，我會想盡辦法勸說段隊的，如果順利，明天，明天上午我們就可以過來。」

  方墨眼睛一眯，目光一直盯著楊艾的眼神，短髮女刑警的目光堅定，看不出絲毫瑕疵。他剛才在MC外面轉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人，如果說誰有可疑的話，他面前的這位女刑警可能是第一人選，因為之前他沒有聽到過那個聲音，而楊艾也是第一次到MC來。

  可從表面完全看不出楊艾身上有任何蛛絲馬跡？

  那內在呢？

  方墨下意識伸手摸向口袋，他渾身一怵，才記起魔方已經讓自己摔壞了。

  他的背後留下一片冷汗，忽然發覺，的確自己太依賴於魔方了，或者說，他太依賴自己擁有的特殊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