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追擊

  話音未落，兩個刑警持槍竄進旁邊的巷子口。

  方墨緊跟其後。按照對講機里的部署，段子銘帶入已經從西面合圍了過來。

  三人跑了大約三分鐘一直沒有見到嫌疑犯的人影，而對講機里也沒有傳來其他簡訊。

  三人又前進了一會，來到一個三岔口前。

  再次遇上一個三岔口，方墨心裡有點慌。

  兩個刑警相望一眼，一人舉著一把手槍選擇了一條巷子。

  方墨掃了眼無人選擇第三個巷子口，巷子蜿蜒曲折通向這片老城區建築群的最深處，那個方向沒有出口。按照常理，兩個刑警的選擇沒有錯，奪槍的青年的第一選擇絕對是往巷子外面逃竄，如果再往這片縱橫交錯的巷子群深處跑，很大機率會遇上其他的刑警。

  但方墨也知道，既然段子銘出現了，那麼劇情已經開始。他記得很清楚，段子銘當時開槍的時候，沒有其他刑警在場，那麼如果二人會遇見，一定是第三個巷子口的方向。

  往前跑了一段時間，方墨感覺自己的體力下降得很明顯，大概是剛才的場景讓身上的傷勢敏感了起來，或者說來個這個世界，他的傷勢越發真實起來。

  步子越邁越小，小腿上像掛著秤砣，明明緊張的時刻，眼皮卻越發疲憊。

  方墨深呼一口氣，晃晃頭，眼前的巷子彎彎曲曲，好像一條來回搖擺的蛇尾，上下起起伏伏又像一條舞動的絲帶。

  他摸摸額頭，有些發燙，腹部和肩膀的痛楚越來越明顯。

  他咳嗽了幾聲，試圖讓自己清醒起來，可他知道剛才看見鮮血的時候，疼痛的意識已經在他身上種下了種子，生根發芽是無法阻擋的趨勢。

  「砰！」

  右前方傳來一聲清晰的槍響。

  槍聲仿若一道閃電穿進大腦，方墨猛停住腳步，扶住牆壁，強壓下喉嚨里的一口鮮血。

  只有一聲槍響，方墨的第一反應就是段子銘開槍了，可轉念一想，劇情好像有些不對，他追擊的是個奪槍的青年混混，但檔案上寫的段子銘誤打死的卻是個……

  方墨擦掉臉上的汗水，真相就在前方了，他一個加速沖了過去。

  「砰！」

  又是一聲槍響。

  方墨剛轉過彎，一顆子彈直接打在了他兩腳間的地面上，他一個急停，啷噹倒在地上。

  一把冰冷的手槍抵在了方墨的頭頂。

  方墨目光一顫，是一把銀白色的手槍。

  來人一身黑風衣，頭上黑禮帽，銀色的長髮落在肩膀上，嘴上戴著一張白色的口罩，觀察不到具體的長相，只有一雙閃著寒光的白色瞳孔。那人手上戴著黑色皮手套，脖頸處的皮膚也用風衣領子擋著，上上下下包裹得相當嚴實。

  方墨的腦海中立馬印出一個名字，沙漠鷹！

  第二秩序中的潔癖男，沙漠鷹。

  同時，方墨也明白了為什么子彈打在了地上，沒有打在他的身上，因為沙漠鷹不喜歡鮮血，沙漠鷹擔心鮮血濺到地上、濺到空氣里、濺到自己的身上。

  沙漠鷹起身一腳將方墨踹到牆角里，又正好踩在方墨受傷的肩膀上，掃掃鞋面的灰塵說道：「聽說好幾個人都制服不了你，老頭子還給再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可我這人討厭麻煩，組織里的人天天念著你的名字卻各個推三阻四，今天你落在我的手裡，想怎麼玩呢？」

  方墨嘴角里涌著鮮血：「你們要的東西我沒有，也不知道是什麼？」

  「裝無辜？」沙漠鷹輕笑了一聲，「我不喜歡殺人見血，但不代表我不喜歡殺人。呦，你原來受傷了？」

  沙漠鷹腳下一用力，方墨肩膀一縮，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沙漠鷹用手槍挑開方墨的衣領，瞄了一眼，冷哼道：「看樣子是在別的地方受的傷，受的什麼傷呢？讓我猜一猜？」

  「砰！砰！砰！」

  沙漠鷹舉起手槍對著天上連放三槍。

  「噗！」

  方墨胸前一挺，吐出一口鮮血。雖然只是槍聲，可每聽見一次，身上兩處舊傷就跳動一次，尤其是腹部的那一處，如同剛剛中過槍一樣，熱血在喉嚨里不停地翻滾。

  越是疼痛，方墨的頭腦越是清晰，意識到之前的那一聲槍響想必也是沙漠鷹故意放出的。巷子裡地形複雜，除非是熟悉路線，兩個人很難相遇，追擊而來的沙漠鷹一定是注意到了刑警隊的行動，才故意放槍吸引他的。

  正如刑警隊看見他卻無法覺察到他一樣，在這裡，誰都可以聽見槍聲，但對沙漠鷹的槍聲有感覺的只有他。

  思索到這裡，方墨不禁有些後怕，自己對潛意識世界的認識遠不及第二秩序，對這個世界的規則、規律的掌握也遠不及第二秩序。

  方墨歪歪頭，目光落在自己外衣的口袋上。

  「髒！」

  沙漠鷹呸了一口，見到方墨吐血，立馬向後退了一步。

  「方墨，代碼呢，要不要我用槍在你身上開一口子提醒提醒你？」

  方墨一隻手慢慢撐起身子：「那你試試。」

  「嘩——」

  方墨突然揚起手，抓起一把沙子灑向沙漠鷹。

  沙漠鷹用手一擋，連著抖起風衣，顯然在他眼中衣服比方墨更重要一些。

  方墨一側身，右手伸進口袋裡，抓緊了魔方。

  「砰！」

  「啪」

  一聲槍響中，方墨還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指間傳來一陣晃動，方墨低下頭，衣服口袋上冒出一股白煙，面前飄起一陣燒焦的味道。

  方墨身體僵硬住了，沙漠鷹慌亂中的一槍竟然直接打中了他的魔方。

  沙漠鷹站穩身體，吹吹槍口的白煙，冷笑起來：「怎麼樣，我的槍法不錯吧，打的就是你的魔方！把魔方掏出來啊，把你的心錨掏出來啊，還想逃跑？」

  方墨手指一涼，慢慢掏出魔方。

  他只掏出了半塊殘骸，魔方二、三排的方格一半零碎在口袋裡。

  方墨睜大眼睛，吐出一口氣：「你的槍法的確很準，不過，再見。」

  方墨抬頭一笑，轉動了魔方，轉動了魔方唯一保存完整的第一排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