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逃跑

  「要不起。」

  「要不起。」

  三個男人圍著一張報紙，坐在一家小賣鋪的門前鬥地主。

  出牌的男人帶著金鍊子，對三應該是鬥地主中最小的牌了，對面的兩個人都不要，但他的臉上還是寫滿了著急。因為他角色是農民，而地主手中只剩下了一張牌。他不停向左邊的人使眼色。

  左邊的是個肥頭大耳的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一灘肉泥，兩隻澄圓的眼睛轉了又轉。

  二人的對面坐著地主，地主嘴裡叼著菸捲，長長的菸灰占據了菸捲一半的長度，但地主眯著眼睛，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手指不停打在背面朝上的一張牌上。

  金鍊子：「對五。」

  胖子笑呵呵地看看手中的一把散牌，又用餘光瞅瞅金鍊子手中的牌，一對、兩對……三對，是雙數……

  金鍊子敲敲報紙：「二胖，你要不要啊？」

  二胖點點頭，大概傳遞的意思是我懂、我懂，地主手中一張牌，你光出對子就可以贏了。

  金鍊子眼睛一抬：「要的話，趕快出啊。」

  二胖一愣神，趕緊搖頭：「錯了，錯了，是不要不要。」

  地主：「不要。」

  金鍊子表情有些難看：「一對八？」

  地主：「不要。」

  二胖子連看都沒看：「不要。」

  金鍊子狠狠喘出一口氣，同時瞪了胖子一眼。

  二胖全身一哆嗦，啊，難道是要？

  「等等。」二胖抽出兩張牌，剛要甩出來，地主瞄了他一眼，嚇得他立馬又把牌放了回去，「看錯了，看錯了。」

  金鍊子臉上有些不悅，又打出一張七，同時在牌堆上點了兩下，又瞄向二胖。

  二胖皺起眉頭，不明白為什麼同盟農民會打出一張七，他的餘光落在金鍊子手中的牌上，莫非剩下的都是單張？

  金鍊子在二胖的上家，二胖的下家是地主，地主手中只有一張牌，而現在牌面是一張七。

  二胖果斷打出一張二封死了牌面。

  金鍊子繃著臉頰，讚許地望向二胖。

  但這個時候的二胖，並不認為自己打得有多好，同盟的手裡都是單張，而他的手裡除去兩個對子，還有一把單張，除非地主手中剩下的那張牌小到令人髮指，可誰會最後留一張小牌在手中。

  二胖又瞅了眼地主，地主吸菸的眼神根本是只伺機突襲的野狼。

  金鍊子一邊低瞄著二胖，一邊將手中最後的三張牌彈得噌噌作響。

  二胖吐吐氣，打出一張A。

  地主不要。

  金鍊子也不要，但金鍊子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

  二胖望望金鍊子，心裡抱怨道：你厲害，你怎麼不搶地主，我一把小牌，怎麼出都贏不了。

  二胖又打出一張Q，地主又不要。

  金鍊子加大了手指攤牌的頻率。

  二胖聳聳肩，打出一張J。

  地主挺身一起吐掉菸捲，翻過地上的牌。

  一張Q，地主贏了，地主一把抓起了三人旁邊的幾張鈔票，沖剩餘二人點點頭，轉身走進小賣鋪。

  金鍊子有些惱怒，將手中的牌扇在二胖的頭上，沖道：「豬啊，什麼都看不懂。」說罷，也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二胖撿起金鍊子丟掉的牌，一看，兩張K，一張小四，這能贏嗎？無精打采地收拾起報紙。

  金鍊子提提褲腰帶，往左邊的巷子走去。

  二胖捋著牌招呼道：「走遠嗎，出巷子的話給我捎個煎餅果子。」

  金鍊子甩甩手：「滾，錢都讓你輸走了，還煎餅果子，我去裡面放個水。」

  二胖笑著咧起大嘴：「放水，走遠點，別老去電線桿下面。」

  「滾！你大爺才喜……」金鍊子聲音一下子變小了，「喜歡去電線桿下面……下面。」

  小賣鋪十米之外的轉角，兩把手槍對準了金鍊子。

  金鍊子慢慢舉起了手，腳下稍有動作，忽聽一聲「啪！」

  正對著他的那把手槍上的保險打開了，金鍊子一縮頭，腳下有些發軟，衝上來兩個男人將金鍊子按在了地上。

  「嘩——咣！」

  金鍊子手腕一涼，是手銬。

  警察！

  金鍊子冷靜打量左右，面前一行七個人，都穿著防彈背心。

  其實，是八個，最後一個人穿著白色大褂，但他看見了分辨不出來。

  方墨跟在最後一個刑警的身後。

  行動開始了，但方墨還沒有找到段子銘，只在巷子裡跟上了一支小分隊。

  「02，行動！」

  對講機里傳來一聲命令。

  六個刑警飛速竄出巷子，留下一個看著金鍊子。二胖還未轉過頭，就被一個刑警按在了地上，二胖一看來人持著手槍，立馬束手就擒。

  方墨也跟著刑警小分隊沖了出去，他要先看看小賣鋪里到底有什麼大人物，段子銘應該正往此處趕來了吧。

  「砰！」

  一聲槍響。

  幾個刑警迅速貼緊牆壁。

  方墨內心一涼，為什麼行動才剛剛開始，槍聲就響了，段子銘已經開槍了？在哪開的槍？難道這次任務是多個地點同時行動？

  這個時候，刑警齊齊轉頭，望向方墨。

  方墨抬起頭，忽意識到槍聲的地點就在自己身後的巷子裡。

  可巷子裡只有一個刑警和一個帶金鍊子的青年而已，沒有段子銘。

  方墨猶豫的時候，刑警小隊已經分成兩批，一批守在小賣部的門口，一批循著槍聲退回巷子。

  「阿東，堅持住，堅持住啊。」

  「喂，指揮車，指揮車，02呼叫指揮車，有人受傷了，趙東中槍了，有個嫌疑犯奪走了趙東的手槍向南面逃去了，重複一遍，向南面逃去了。」

  方墨退回巷子的時候，一個胸前浴血的刑警正躺在地上，頭部被另一個刑警抱在懷裡。中槍刑警臉色發白，嘴唇發抖，嘴裡不斷滲出鮮血，已經說不出話了，但手指拼命指向南面巷子口。

  目睹有人中槍，方墨腹部和肩頭立馬傳來一陣痛楚，感同身受。看樣子是剛才被銬住的青年掙脫了手銬，奪槍而逃。

  可怎麼突然又多了一中槍者？

  方墨用手抵住額頭，有些搞不清狀況，開始懷疑是否進錯了任務地點。

  「01，01，呼叫02，呼叫02，我們在目標的後門，請重複你們那邊的情況。」

  對講機里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

  方墨瞬間振作了起來，是段子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