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遊戲
2023-12-01 21:48:07 作者: 下午紅茶
一滴汗水滑過藥寶山的下巴落在地上,他摸摸臉頰,一片鮮紅,分不清是汗水還是從眼睛裡留下的鮮血。而門縫裡的白衣男人正微笑著等他回音。
藥寶山深呼吸了口氣,推開房間門,手掌按在腰間道:「方墨,你真讓人意外。」
方墨關上音樂,雙手搭在辦公桌上,曉有興致地捋捋頭髮說:「不,是你讓我意外。」
藥寶山抬抬眼睛,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目光又落回方墨的衣服上道:「你和那幾個警察戲演得真好,都能瞞過我的眼睛。」
「錯,的確是瞞過了你的眼睛。」方墨聲音一頓,收斂起目光,一副不屑的眼神:「但,我沒有和警察配合,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我說過,我會讓你在勝券再握的時候體會絕望的感覺。」
藥寶山左眼一眯:「沒有和警察配合?那你……」
方墨嘴角一笑:「你有你的方法,我也有我的方法,警察對於我們來說都是棋子而已。對於警察而言,你在這裡,毒品在這裡,一會他們趕來,就夠了。」
話音未落,藥寶山詭異一笑,掏出了腰間的手槍,指向方墨:「你太自信了,即使你有能耐制騙過我,可如果警察不在的話,你今天死定了。」
「噗——」
方墨笑出了聲,伸手去拉旁邊的抽屜,他記得很清楚,那個被喚作金子的胖子當初就是在這個抽屜里抽出了一把手槍。
「不許動!」
藥寶山見方墨向桌下伸出手,大喊一聲,扣動了扳機。
「哼——」
沒有槍聲,沒有人中槍,只有方墨的一聲冷哼。
藥寶山瞳孔放大著又打了兩下扳機,依舊沒有開出槍,他瘋狂地檢查起手槍,保險打開了,子彈也有,可為什麼開不出槍?
「別廢力氣了,你拿的是段子銘的手槍吧,你催眠了段子銘讓他背地裡代你行動,的確很高明,試問誰會把注意力放在一個受傷的刑警身上呢?可不巧的是,你不該讓段子銘來陷害我,如果目標不是我,你的計劃簡直天衣無縫。因為我比你更了解段子銘,比如,只有我知道段子銘的槍是開不出聲來的。」
「你……」
藥寶山愣在原地,雙腿發涼,像赤腳站在了雪地里一樣,他原本以為自己隱藏起來了一張王牌,沒想到卻成為別人限制他的把柄。
「嘩——」
這個時候,方墨拉開了抽屜,掌心一暖,忽愣住了,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他沒有摸到冰冷的手槍,卻摸到了一個帶著餘溫的牛皮紙檔案袋。
他渾身的每一根毛髮全部戰慄起來,那個如影隨形的送信人又出現了,難道真得存在一個第三方觀察者?
他不禁自嘲起來。
藥寶山玩轉了毒販、玩轉了警方,卻沒有騙過他,他玩轉了藥寶山、玩轉了警方,卻沒有騙過這個觀察者。
藥寶山在這裡等著毒品,他在這裡等著藥寶山,但這個觀察者早就用上帝之眼看穿了整個故事,在這裡等著他,甚至連他會拉開這個抽屜也被計算在內。
檔案袋上依舊寫著FMS三個字幕。
方墨收!方墨收!
方墨倒吸一口冷氣,他記不得這是第幾次如此兢兢戰戰摸到這個檔案袋了。
不過,這次檔案袋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拿開檔案袋,下面是一盒雞蛋。
沒錯,就是超市里經常可以買到的那種十二連裝的一打雞蛋,白色的生雞蛋。
方墨眯眯眼睛,這個觀察者每次送來的東西都出乎意料,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次竟然送了一打生雞蛋……
「啊——」
藥寶山棄了手槍,揮舞著雙臂沖了過來。
方墨嘆了一口氣,先了結眼前的事情再說吧。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透過水層對張牙舞爪的藥寶山微微一笑。
藥寶山喘著大氣,鮮血不停從右眼的舊傷里迸出,臉上的傷痛和心中的怒火不停在內心提醒著他要幹掉面前這個叫方墨的傢伙。
他如此憤怒,可他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這個白衣男人卻一點都不慌張,難道至始至終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為什麼白衣男人還要隔著一杯水向他表現如此玩世不恭、如此不屑一顧的表情!
「啊!」
藥寶山捂著臉龐,忽感到右眼舊傷越來越嚴重起來,視野一大一小地閃動,眼球怦怦不停,也隨著疼痛跳動起來。
不,不是視野隨著眼球,眼球隨著疼痛,是視野晃動了眼球,眼球上傳來疼痛。
藥寶山雙手捂著頭,大腦混亂了,地板、天花板、辦公桌……目光所及之處的東西全部搖晃了起來。
一圈一圈……
房間的四角蕩漾起一圈一圈的水紋。
他用手一抓,什麼都沒有抓到,可周圍的一切,連自己的手掌都漾著一道道水紋。
他咽咽喉嚨,猛然抬頭,目光一閃,方墨手中水杯里的清水也在一圈一圈的轉動,一轉,周圍黑暗了一圈,一轉,周圍安靜了一圈,一轉,整個世界如一滴滴入湖中的墨水,頃刻之間什麼都沒有了。
「啪!」
方墨將水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藥寶山身體一挺,晃晃頭,清醒了過來。
他渾身不舒服,一掙扎,忽發現雙手、雙腳全被銬住了。
他猛然抬頭,方墨依舊坐在他的對面,但房間裡光線暗淡,二人之間隔了一道鐵柵欄。
審訊室!
藥寶山背後一凉,原來又被抓了回來。
不對!
他用手摸摸自己右眼,有些疼痛,但一點傷痕和血跡都沒有,頭上的繃帶也不見了,他又一按眼珠,暮然間渾身一哆嗦,不禁聳起肩膀,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現實:
自己的隱形眼鏡還在,兩層隱形眼鏡還在,沒有受傷,難道自己一直在審訊室,根本沒有出去過?
半響,他的目光又落回桌上的水杯上,清透的水面還在一圈一圈地轉動。
恍然間,藥寶山有些無助,他看看方墨,對面男人的臉上依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噗——」
方墨身體一傾,抓起水杯扣在嘴上,一口鮮血染紅了整杯清水。
方墨咳咳喉嚨,邊舔著血跡,邊笑:「怎麼樣,這個遊戲好玩吧。」
遊戲?
藥寶山瞅瞅周圍,又看看自己的手掌,又摸摸自己的右眼,遊戲?難道真的一切都只是遊戲?如此真實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