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對峙

  再回到審訊室，不過這次換了位置，彭熊坐在外面，方墨坐在鐵柵欄的裡面。

  方墨估量下時間，二人已經坐了超過半個小時。

  他抬起頭，微微一笑：「警官，定罪是法院的職責，公安部門做的只是偵查、拘留和逮捕，這裡誰里定不了我的罪。」

  彭熊冷哼一聲：「果然有些道道，準備工作做得很足啊。怎麼，看樣子你還想請個律師，等律師來了再開口？告訴你，方墨，別甩把戲了，老實交代。」

  方墨瞄瞄彭熊：「讓我交代什麼？」

  「比耍嘴皮子！」彭熊拍了一下桌子，「你和那批毒販是怎麼聯繫的？」

  方墨搖搖頭：「沒有聯繫。」

  彭熊提起手旁的兩個透明塑膠袋：「沒有聯繫，為什麼毒販的手機會在你的辦公室里，而你的手機會在毒販的窩點裡發現？」

  方墨沉默了，自知不能回答任何細節問題，更不能先扯出藥寶山，因為他還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究竟是藥寶山陷害了他，還是李柏長反手將了二人的軍？到底存在不存在所謂的獵狗、大兔子……

  半響，方墨淡淡地說：「我要見藥寶山。」

  彭熊聳聳肩：「你現在沒有權力見任何人，也不會允許你見任何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趕快交代坐收漁人之利的作案細節。」

  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漁人之利？

  方墨心裡一頓，笑了：「我知道藥寶山的真實身份。」

  彭熊也乾笑了一聲，咳咳聲音說：「警局裡你和藥寶山同志接觸的最多，你當然知道他是臥底，但你現在才說，帶著警方兜了好幾個大圈子，自己偷偷窩藏了巨額賭資。要不是李局長昨天提審了藥寶山同志，現在我們還不能揭穿你虛偽的假面。」

  藥寶山同志、李局長……

  方墨抬抬眼睛：「沒錯，錢是我拿的，還接觸到了毒販。我可以提供毒品的線索，但條件是我要藥寶山一面。」

  彭熊皺起眉頭：「你小子不要多想了，我說過了在案情結束之前你誰也見不到。」

  方墨目光聚集起來，正對起彭熊：「我見誰你做不了主，去告訴李柏長，我要見藥寶山，他會很樂意同意的。」

  以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羞辱一個失敗且沒有還手之力的人，誰會拒絕呢？

  彭熊猶豫了一會，最後選擇去請示上級。

  出門的一剎那，方墨忽叫住了彭熊：「警官，你真的相信一個傷害了兩個刑警的人會是臥底？」

  彭熊轉頭瞪了方墨一眼，沒有吱聲，剛要關門，方墨又提高了音量說道：「警官你不相信我沒有關係，一會請相信你的判斷。」

  判斷？

  方墨眯起眼睛，如果彭熊不是藥寶山的人，他還有機會。

  彭熊出去不足十分鐘，壓著藥寶山一起回到了審訊室。

  方墨注意到藥寶山依舊帶著手銬，但從彭熊給起開門讓座的態度來看，顯然警方已經接受了藥寶山臥底的身份。

  起初他還懷疑是李柏長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先發制人，但從二人對坐的位置來看，這一切都是藥寶山搗得鬼沒有錯了。

  方墨冷笑了一聲：「真想不到再見面會是這樣的情景。」

  藥寶山眯著包紮起來的右眼，陪著笑：「你還笑得出來，精神還不錯。」

  方墨吐吐氣：「沒有最後見到你，我還留著力氣呢。」

  「見我有什麼用？」藥寶山看看彭熊，接著說道：「聽說你兩頭通吃，不僅沒有把我告訴你的消息轉告給警方，還私通了毒販想從中獲利，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方墨舔舔舌頭：「我有沒有兩頭通吃，你最知道，何必問我呢？令人刮目相看的是你吧，連李柏長都被你控制了幫你洗清身份，讓我很意外。」

  說這句話的時候，方墨的餘光一直打量在彭熊的身上，彭熊顯然在聽到「控制」這個詞後眼神一晃，右手不自覺顫了一下，他知道彭熊其實剛才有把手放到槍上尋求安全感的衝動。

  藥寶山雙手托起下巴，一副壞笑：「我可不懂你在說什麼，如果我能控制其他人的話就不會進來了，不要擾亂視聽了，方墨，你很聰明，但你犯罪的證據已經被警方掌握，快點說出你知道的線索。」

  說完藥寶山又望著彭熊道：「彭警官，不要被他誤導，這人嘴皮子太溜兒，很擅長煽動，之前他套出了我的身份都沒有向你們匯報就是最好的說明。他很可能利用我給他的信息和毒販達成了某種協議。」

  彭鐵點點頭：「這個知道，既然上面已經核實了你的身份，我自然會相信你。」

  「相信他？」方墨忽歪頭嘖嘖起來，「如果他真是臥底的話，會向李柏長告知身份？一個臥底只會向他的上級交代，而且如果他是臥底，不用表明身份，自然有人來接應，可人呢？」

  「哈哈——」

  藥寶山連笑幾聲，搖搖頭：「方墨，我知道你現在是狗急跳牆想污我幾手，不過，你沒有這個機會了。哼，我看你根本不知道毒品的下落，就讓法律來審判你吧，證據確鑿，看你如何狡辯。」

  「狡辯？」方墨沉下頭一笑，「有什麼可狡辯的，你也說了證據確鑿，不過，你忘了，我們是一類人。我有大意的時候，你也有。臥底？笑話！有了那個證據，你也逃不了的。」

  藥寶山舔舔嘴唇：「奧？你有什麼證據？」

  方墨猛笑得開心起來：「你說呢？來，我告訴你，就像你玩弄我一樣，就像我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覺著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眼睜睜看著警車駛向自己一樣，我讓你體會體會這種有意思的感覺。讓你體會下勝券在握時的絕望。」

  藥寶山笑著搖搖頭：「如果我不聽呢？」

  方墨低著頭，讓二人都觀察不到他的表情：「你會聽的，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

  彭熊急了：「方墨，你別耍花招，沒人相信你。」

  「沒關係，讓他耍。」藥寶山站起身來，用舌頭舔舔嘴角，「既然來了，我不信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藥寶山一步一步走向方墨，隔著鐵柵欄，彎下腰。

  方墨雙腳鎖在釘死在地面的座椅上，雙手同樣銬著手銬，只能微微向前彎過身體，說道：「藥寶山，你千算萬算，你忘了還有一個人會指認你的……」

  方墨越說聲音越小。

  藥寶山又靠近一步：「誰？」

  「那個人就是……」

  方墨話音一頓，身體猛得撲向鐵柵欄，雖然雙腳無法移動，但他離藥寶山太近了，雙手穿過柵欄一把抓住了藥寶山的右耳。

  藥寶山反應很快，一瞬間直接抓住了方墨的頭髮。

  二人隔著柵欄相互撕扯起來。

  方墨絲毫不顧藥寶山手上的動作，一邊扯著藥寶山頭上的繃帶，一邊扣向藥寶山的右眼。

  「啊——」

  伴隨著藥寶山的慘叫，方墨的手指淅瀝著鮮血從藥寶山的眼裡扣出一片晶瑩的小東西。

  「看，彭警官，藥寶山右眼裡還有一隻隱形眼鏡！」

  一隻眼睛帶兩隻隱形眼鏡，這就是為什麼藥寶山可以操控一切的手段！

  方墨一邊興奮著大叫，一邊舉起帶血的手掌。

  方墨要讓彭熊親眼看到藥寶山罪惡的證據，可他剛抬起頭，卻愣住了。

  兩米之外，彭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舉起了手槍瞄準了他。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