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詭變4

  三輛警車打著強光衝出雨簾，強拐上人行道，在整條街唯一亮光的這家店鋪外面一字型排開。

  「是這一家字母店嗎？」

  刑警大隊副隊長彭熊指著店鋪上MagicCube幾個發亮的字母，轉向副駕駛座上的短髮女刑警問。

  楊艾咽了煙喉嚨，說：「是這家兒童心理諮詢中心，我送過他。」

  說著，楊艾右手搭在車門把手上。

  「砰！」

  彭熊鎖死了車門車窗，瞥了眼楊艾，嘆了口氣：「你呆在車上，老梁都在關禁閉，這件事情牽扯的人太多。」

  楊艾低著頭嘀咕了一句：「我知道，可我和這個人真不熟，只見過幾次面……」

  她用餘光瞥瞥車外，由於雨水的沖刷，MC的玻璃牆上一片朦朧，但依稀可以看見裡面站著一個白衣男人，可他真的是那樣的人嗎？

  彭熊沒有回答，轉身推開車門，鎖上車，一敲玻璃，十餘個刑警跟著跳下警車沖向MC的門口，另有幾個刑警從旁邊小路往店鋪後面繞去。

  沖在最前面的兩個刑警穿著防彈背心，全幅武裝，雙手下壓著手槍。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店鋪的大門沒有鎖，反而故意留著一道縫隙。

  幾個刑警相互對視一眼，沒有猶豫，直接穿門而入，前後不到兩秒就在大廳圍住了目標——一個倚在辦公桌前的白衣男人。

  白衣男人淡定自若，臉上看不出一絲緊張的情緒，他端著一杯紫紅色的水，掃了一圈來人，又斂起了目光。

  「不許動！放下手中的東西。」持槍的刑警大聲訓斥道。

  白衣男人微微一笑，面對幾個撲上來的刑警，絲毫沒有閃躲，直接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杯口還未離開嘴唇，幾個刑警就撲倒了他，扣著肩膀將他銬住。

  「你就是方墨？」彭熊用手抬起白衣男人的頭喝問道。

  方墨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瘦高個男人點點頭，他沒有說話，他知道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從看到屏幕上的紅點朝MC的方向快速移動而來時，他已經明白自己被算計了。

  這個時候，其餘的刑警已經開始在MC里搜查起來。

  彭熊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透明塑膠袋，隔著袋子抓起了桌子上的諾基亞，又轉向方墨：「你的手機？」

  方墨搖搖頭。

  彭熊冷哼了一聲，一抬頭，後面一個刑警又將另一個透明塑膠袋遞到他的手中。

  方墨目光一閃，注意到那個塑膠袋中裝的正是自己留在張家村定位毒品的手機。

  「這個是你的嗎？」彭熊提著塑膠袋問。

  方墨垂下眼神，默認了。

  彭熊當著他的面翻開李柏長的手機，通訊記錄上全是那個叫病人1的電話，前面是未接的、後面全是已接的。

  他心裡一涼，明明記得當時在李柏長的辦公室里有一個131開頭的打入號碼，但通訊記錄上卻只有病人1的信息。

  彭熊手指點在病人1上，一回撥。

  「嗶嗶——嗶」

  方墨笑了，真有意思，他自己的手機竟然響了，原來那個病人1不是別人，正是指他自己。

  彭熊扣上手機猛得抓起方墨的衣領，有些憤怒：「小子，原形畢露了吧。」

  方墨眯著眼神，微笑著沒有吭聲。

  「彭副，在裡面的房間柜子里發現一個手提箱。」

  話音未落，兩個年輕的刑警抬著一個銀色的手提箱走出了內廳。

  方墨瞄了一眼，正是他之前在張家村見過的那個裝有現金的手提箱。

  彭熊手上套著塑膠袋掂了掂手提箱的重量，又打量了幾眼箱上的密碼鎖，對身後的刑警說道：「去車裡拿斷線鉗來，現在就把箱子打開，注意別剪到鎖面。」

  一分鐘後，手提箱在幾個刑警的合作下打開了，果然是一箱現金。

  方墨看都沒看，心裡倒有些佩服，這麼重的箱子搬到MC來，真是煞費苦心。

  「今晚這裡留兩個人，然後電腦也搬回去，交給技術部看看有什麼收穫。」

  彭熊安排完工作，扣著方墨上了警車。

  上車的一剎那，方墨掃過一輛SUV的窗戶玻璃，無意間與那個一臉嚴肅的短髮女刑警目目相撞，果然有一個人被遺漏了。

  那個人從開始就一直被忽略。

  警車上的氣氛相當警長，方墨的左右各坐了一個持槍刑警把著他的胳膊。

  車行駛得很緩慢，一方面是天氣原因，一方面估計是考慮到押送的安全。

  方墨閉上眼睛，整理起來MC的情況，他知道一會將面臨一場唇槍舌戰，他要麼選擇不開口，要麼選擇背水一戰。

  每個人的行為都有疏漏，他因為有太多疏漏才會被人反覆利用，他相信背後操縱整件事情的幕後黑手也一定有疏漏，只要他能找到，就有翻盤的可能。

  那個手提箱出現在MC，一定是那個人趁他從張家村去警局的這段時間，將手提箱轉移到了MC。

  可出張家村的公交車只有他上的那一趟。

  方墨忽然想起了從車上掉下來的香菸卷，莫非那個矮胖子司機也說了慌？

  MC的門沒有鎖，他有刻意不鎖門的習慣，但桌上放著盒飯，溫晴一定回來過，溫晴這種細心的女生絕不會有不鎖門的習慣，甚至溫晴情緒低落時都有返回幾次來回確認門鎖的強迫症。

  如此說來，他回到MC的時候，那個人當時還沒有離開MC。他從警局呆的時間比較長，但那個人即使潛入了MC也要等溫晴回家才可以下手。

  那麼，就是正好遇見了。

  衛生間裡聽到的那個聲音應該是那個人發出的，窗戶不是沒有鎖，不是被風吹開的，如果溫晴最後走的話，一定也會檢查門窗。

  他返回MC的時候弄濕了地面，所以那個人沒有走正門，怕留下腳印，選擇從窗戶逃走，地板上的泥沙恐怕也是那個人留下的。

  那個人還帶走了藥寶山的隱形眼鏡，帶走了的密碼紙。

  對啊，溫晴也參與了破譯密碼，她怎麼會把如此重要的東西打包進垃圾箱呢？

  不對，與那個人不是正好遇見，是那個人在等他回來，那個人還要處理李柏長手機上的通訊記錄！

  ……

  警車一顛，駛入了市公安局大院。

  方墨睜開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透過車玻璃，雨中的黑暗建築有些猙獰。

  他眯起眼睛，最後的審判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