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詭變3

  方墨看了看時間，十九點八分。飯盒冰涼，應該是溫晴中午買來的，他沒有胃口，只是身心俱乏，多想一覺睡到明天一切都結束的時間點。

  經過幾次大雨的沖洗，衣服、頭髮濕漉漉貼著皮膚，全身上下粘稠一片，如同一張大網罩在他的身上，周圍一安靜下來，一種無法掙扎的窒息感便湧上心頭。

  他決定先沖個澡。

  站在冰涼的淋浴下，任憑寒意侵蝕著大腦，他閉上眼睛，開始在這種清醒的刺激下回顧整個事件。

  段子銘、藥寶山、口罩男、金子、梁京華、李柏長……

  德川康介、貝雷塔……

  一張張面孔在腦海中浮現，他回顧了一圈又一圈，那些熟悉的面孔中總覺著少了一個人，可他記不得那人的面貌，甚至連背影也記不得，只記得應該還有一個人，會是誰呢？

  為什麼明明只要等到明天就可以萬事大吉，心中還如此惴惴不安？

  難道只是因為一直作為引導病人的醫生角色，這次讓藥寶山最後反守為攻主持了大局，心裡失落嗎？

  他不知道，手撐在牆壁上，加大了淋浴，寄希望冰冷的水流可以沖刷掉心中一切的不甘。

  ……

  「當——」

  內廳里傳來一聲動靜，像是什麼東西撞在了一起。

  方墨心裡一膈應，立即停下淋浴，屏住呼吸側耳聽去，同時隔著玻璃門向內廳瞅去。

  玻璃門上粘著磨砂貼紙，只能依稀判別出外面的光影變化。

  半響，沒有一點動靜，玻璃上也看不出任何所以然。

  他推開衛生間的房門，一陣冷風襲來，他渾身戰慄起來。

  「嘩——嘩——」

  內廳的窗戶莫名地被風沖開了，雨水濺進房間裡，打濕了地板，同時也將窗台上的泥沙沖了進來。

  他又瞄瞄外廳，一片安靜，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關上窗戶的時候，方墨的目光落在窗戶的把手上，鎖沒有壞，看來是沒有關窗戶，他又想起外廳的玻璃門，過去一檢查，也沒有鎖。

  他心裡浮上一絲忌諱，雖然MC不同李柏長的辦公室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可誰能保證不會有人像他潛入李柏長的辦公室一樣潛入他的MC。

  看著地板上的泥跡，方墨又想起了當初卡在鞋底的隱形眼鏡，他忽有一種想法，當初隱形眼鏡會不會不止裂成了三片，會不會還有他沒有讀到的信息。

  想法一出，他便瘋狂地尋找起隱形眼鏡碎片，畢竟很多事情他還沒有弄清楚。

  那本《國家地理》雜誌上空空如也，方墨以為是看錯了，連換了幾個角度又用手一捋，什麼都沒有，隱形眼鏡碎片不見了。

  他環視了下內廳的上下，乾乾淨淨，難道溫晴打掃房間的時候扔掉了？

  他也沒有找到溫晴記錄的摩斯密碼紙，或者他忘了最後隱形眼鏡連同密碼紙被自己放在哪裡了，那個時候他剛受了槍傷，記憶里全是迷迷糊糊。

  最後，他坐在大廳的辦公桌前，拖起下巴，守著面前李柏長的手機躊躇起來，幾次想翻閱下手機里的簡訊，可都沒有勇氣下手。

  不能否認藥寶山說的那句話太有吸引力了，「以後的事情無論怎麼進展，都不會和你有任何一絲牽扯」，是啊，翻開手機內容一定會陷得更深……

  他微微一笑，想起了那部警匪電影裡的另外一句台詞。

  「過了明天，就沒事了。」

  ……

  眼前黃光閃動，方墨睜開了眼睛，是李柏長的手機又亮了。

  瞅了眼時間，一點三十二分。

  意識到已經第二天，心裡舒服了許多。

  又掃了眼手機，是一個名叫病人1的電話。

  病人1？

  難道還有病人2，還有醫生1？

  方墨笑了，這批毒匪的代號真有意思，藥寶山用的是獵人、狗、兔子的關係，而毒匪竟然用醫護的關係。

  他開始想像，如果打電話的那個人知道電話的這頭真坐著一個醫生，對方會是什麼表情？

  他的心底同時浮出一種想知道電話另一頭是誰的衝動。

  如果沒出猜錯，這個電話正是李柏長要等的電話，很有可能是大兔子打來的。

  大兔子，什麼樣的人才能稱為大兔子？

  白白的毛髮、肥肥的身體、剪刀一樣的耳朵、紅寶石一樣的眼睛，他有一種錯覺，說不定大兔子面具下的那個人他也認識。

  最後他沒有接，手機屏幕上的數字定格在：未接*19.

  方墨閉上眼睛，按照目前的情況等到天明就可以了，現在派出去的警力應該已經回到局裡了，即使李柏長發現手機不見了，也不會懷疑到他的身上，李柏長那樣小心謹慎的人也斷不會做出翻看監視錄像那樣打草驚蛇的舉動。

  腦海中划過一道思緒，這個手機不能看，自己的那個手機總能看吧？

  方墨猛得睜開眼睛，想起了自己丟在毒品紙箱裡的手機，毒品現在還在張家村嗎？

  他打開電腦，登錄定位軟體，一點，地圖上開始鎖定起手機的位置。

  從大公雞形的國家地圖開始放大，到小公雞的省地圖，再到市地圖……

  方墨一愣，地圖定位在了市中心，沒有往市外張家村的位置搜索。

  毒品轉移了？

  屏幕上的地圖還在搜索……

  方墨眉頭一皺，代表手機位置的紅點停在了老市區的一條馬路上，不，那個紅點還在移動！

  情況有些不對，他快速點開手機過去三十分鐘的軌跡記錄。

  「噗——」

  方墨喉嚨一舔，一口鮮血湧上舌根。

  怎麼會這樣？

  那個手機從市外張家村的方向一路直入市里，竟然在濟州市公安局停留了十幾分鐘，又一路狂行，速度很快……

  這是？

  方墨眼睛一眯，手機前進的方向不是別的地方，正衝著他的MC而來。

  那個紅點已然移動到了MC外馬路的一頭，並朝著這裡駛來。

  方墨緊張起來，手機現在到底在誰的手中？

  毒匪？

  可為什麼會經過公安局？

  窗戶外面風雨又起，雷電交加，閃得他的面前一明一暗。

  一種全身無力的感覺湧進腦海，他癱在桌前，忽意識到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向他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