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獵狗有問題3

  那個黑影的反覆出現是在引誘他找到毒品，還是黑影的目標也是這裡，進村子的時候被他撞見？

  方墨的目光落在密碼鎖上，知道密碼，看來是另一個內部人員，毒品箱子是打開的，他判斷那個人對現金更敢興趣。

  方墨提起手提箱，裝滿現金的箱子出奇的重，單單一個箱子都不是任何一個成年人可以輕鬆駕馭的。他心道：怪不得那個人會打開箱子，箱子根本不是輕易可以移動的。

  可誰能保證那個人不會返回呢？

  方墨想起了之前那個公交司機的話，附近十幾里都沒有站牌，可謂是人煙稀少，加上大雨和村前的泥濘普通車輛很難開進村子，換言之，那個人短時間離不開村子，如果有心於這筆錢的話絕對會返回。

  錢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幾箱毒品。

  他思來想去，沒有找到好的辦法，只好將手機調成靜音模式藏進了紙箱裡幾袋食鹽的最下面，又重新封好箱子。手機的待機時間超過七十二個小時，如果他可以理清來龍去脈的話，一定可以重新找到這批毒品。

  走出內廳的時候，方墨還是有點不放心，他關上那扇扣在牆上沒有把手的木門時腳下一頓，用腳將兩塊石頭推到了門邊，下面一塊是白的，上面一塊是紅的，這樣如果有人返回或者做手腳的話，他走到門口就可以根據石頭的位置變化提前做好準備。

  而另一個房間裡的照片，他也沒有拿，越有價值的東西越危險。

  雨一直下，天際陰沉著，似乎醞釀著下一輪的高潮。

  濟州市公安局的樓前淪為一片湖泊，一輛警車都沒有，同時針對五個嫌疑地點展開的收網工作幾乎占用了一個地級市公安局的全部警力。

  站在雨波蕩漾的停車位前，方墨舉著黑傘，搖搖頭，全是竹籃打水。

  空空的公安局大樓，除了入口的門衛，一個人影也沒有見到。

  他摸摸口袋，想起手機被他留在了裝有毒品的紙箱裡，什麼都做不了，只有等待。

  空蕩蕩的一樓大廳，他轉了一圈，停在一面黨風廉政建設監督的宣傳牆上，全是公安局領導的照片和宣傳口號。

  段子銘的照片在宣傳欄最下面的一角，平時很少穿正裝的段子銘在照片中也一眼一板的敬起禮，他心中感到一絲欣慰，段家兄弟終於走出一個像模像樣的人物，才幾年時光就成了一個刑警大隊的支隊長。

  他順著照片向上瞄去，接著看到了梁京華的照片，那個憨厚可掬的白胖男人。

  再過幾年，段子銘的照片便會貼在這個梁京華的位置上，再過幾年還要往上貼，往上貼……

  最後貼到……

  最後貼到最頂端的位置，你說是吧，子陽。

  方墨笑了，抬起頭，最頂端照片裡的人也正對著他笑。

  他一愣，全身戰慄起來，笑容凝固在臉上。

  那個人他認識，竟然是在房間裡照片牆上那個被跟蹤的中年男人。

  方墨晃晃神，又打量起照片，沒錯，是那個中年男人，五六十上下，國字臉，滿容嚴肅，右眼的下方有一塊拇指大小的黃褐斑。

  可為什麼中年男人在這麼高的位置？

  他看了看梁京華照片上的肩章，兩槓兩星，又抬頭看看中年男人的肩章，一槓一星。

  不，不是一槓一星，那不是橫槓，中年男人肩章上的是一根像翅膀一樣張開的橄欖枝。

  中年男人的照片下寫著：局長 李柏長。

  方墨倒退一步，掐住自己的喉嚨，有些喘不過來氣，這個發現太讓他意外了。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站在了整片混水的最深處，如果這個叫做李柏長的局長都有問題，那梁京華呢，那段子銘呢……

  「你就是方墨吧。」

  背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方墨腦中劈下一道閃電，後頸瞬間被汗水打濕了，什麼時候身後站了一個人他竟然都沒有發現。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轉過身，整個人僵硬住了，似乎周圍的空氣也凝結成了冰塊。

  是照片上的中年男人，而且穿得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李柏長！

  方墨微微張開嘴，心跳提到了嗓子眼，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他甚至擔心面前的中年男人已經看穿了什麼。

  李柏長伸出手掌：「你好，我是市局局長李柏長。」

  「您……好。」方墨與其握手的一剎那後悔了，對方的手掌溫暖有力，而他的手心冰涼一片，明明對方有問題，可心虛的反而是他。

  李柏長一握手，有些詫異：「我聽老梁說，你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又讓你跑一趟，真是太感謝了。」

  方墨靜下心來回答：「沒事。」

  他心裡喘了口大氣，幸虧有個身體不適的理由，要不然定會被看穿什麼。

  李柏長讓開道：「我們邊走邊談。」

  方墨提起精神，有些後怕，但只能緊跟而去。

  李柏長說：「聽說你是個心理醫生，會催眠，之前從藥寶山的口中套出了不少線索。」

  方墨點點頭，意識到在不確定對方掌握了什麼信息的情況下越少說話越好，回答道：「只是運氣好而已。」

  李柏長笑著說：「不用謙虛，你肯和警方合作，對我們幫助很大。方醫生，一個人只要進入催眠狀態的話，真的什麼都會回答嗎？」

  方墨一愣：「啊？」

  李柏長又說：「我的意思是說，藥寶山真的什麼都肯說？」

  「砰！砰！砰！」

  方墨聽出了對方話裡有話，心猛得跳動起來，他又注意到李柏長身上別著手槍，更慌了。

  「方醫生？」李柏長步伐一停，伸手攔住了方墨，「你沒有事吧，我看你精神有些恍惚，藥寶山可是個重犯，聽說也會催眠或者心理暗示之類的，你要是不舒服，先休息一會。」

  方墨咽咽喉嚨，晃過神：「沒事，沒事。」

  又走了幾步，李柏長又一停腳步：「方醫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他真的什麼都會告訴你嗎？」

  方墨笑了笑：「不會，只會告訴我，我加以引導的東西，比如一些地點。」

  「奧。」李柏長又笑了，「如果能問出那批毒品的藏處，我一定向省局提名嘉獎方醫生。」

  說著，李柏長拍了拍腰間的配槍。

  方墨一怵，手下意識伸進右邊口袋裡。

  李柏長用眼神瞥瞥旁邊的房間：「我們到了，這次由我在隔壁把守，方醫生有問題記得隨時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