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邪惡導師4

  他很確定貝雷塔一定認識他，他也一定認識貝雷塔。但當他剛要轉過男人面目的時候，腦後猛然一痛就什麼都不記得的。

  「你醒了，比我預想地要晚很多，方墨同學。」兩米外，輪椅上的德川康介背對著方墨慢悠悠地說，「現在的你身體虛弱，意識搖擺，好讓我失望。」

  方墨雙手一柱地試圖站立起來，忽然發現雙腿一點知覺都沒有，如同磁鐵一樣吸在地板上，完全移動不了身子。

  方墨下意識摸摸口袋，喉嚨一甜，差點吐出一口血，魔方不見了。

  他上半身掙扎著倒在地上，肩膀顫抖起來，心底的唯一支柱倒塌了。

  魔方不見了？誰來證明他存在的意義？

  「你在找這個東西嗎？」德川康介轉過輪椅，手裡舉著一個魔方看著方墨，「它在我這裡，要不要還給你？」

  德川康介鋅白的手指輕輕一轉，方墨的瞳孔暮然放大了，方墨伸出手卻已經無法挽回。那個國標六色的魔方，那個只有第一行打亂順序的魔方在德川康介的手中如同陀螺一樣的轉動起來，越轉越快，白、綠、橙、紅、黃、藍六種顏色飛速地扭曲在一起，直至觀察不出任何顏色，所有的顏色融為了一片白光，不，是所有的顏色全部消失了。

  「啪！」

  德川康介動作一停，魔方從手中滑落，滾了幾圈，停在方墨的面前。

  離魔方只有半尺距離，方墨的手指卻停了下來，沒有再前進分毫。

  一個白色的魔方，一個六個面全是白色的魔方，那已經不在是他的魔方了，德川康介污染了他的心錨。

  「哈哈哈哈——」德川康介一邊咳著大氣，一邊笑了起來，「怎麼，方墨，我已經還給你了，你為什麼不撿起來？」

  方墨眼睛一瞪，一拳打在地上：「你……」

  德川康介說：「看來你已經發現了潛意識世界和真實世界的聯繫，不錯，不錯，雖然情緒和性格上全是瑕疵，但思維上卻讓我倍感欣慰。」

  方墨咬著牙，臉頰上的肌肉抖動起來：「德川康介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不是你們第二秩序的人，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不是？」德川康介微微一笑，嘖嘖地搖搖頭：「是不是不是你說不是就不是，我問你你的能力哪來的？你可以自由進入每一個人潛意識的能力哪來的？」

  方墨一皺眉，沉默了，的確這種能力是德川康介賦予的，而且這種能力充滿了誘惑，從幾年前他第一次接觸就愛不釋手，甚至漸漸成為了他在生活、在職業中炫耀的資本。

  半響，方墨才回答：「那是你在我不知情的時候逼我服用的藥物，如果我有選擇，沒有這種能力會更好。」

  「更好？」德川康介睨視起方墨，眼睛裡全是嘲笑，「人類本身就是世界上最自私與虛偽的動物，我是，你也是。沒有這種能力，方墨，你在大學裡哪能獲得如此多的榮譽，哪能幫助警察偵破如此多的奇案……

  「你閉嘴。」方墨憤怒了，「我不要，不要能力，不要那些榮譽，不要……」

  「不要？」德川康介轉過身，望向窗外的大雨，「我怎麼看你使用得比我任何一個門徒還要得心應手，沒有能力的話，那年在大學裡，你靠什麼逼死你那把正義當做信念、卻被你出賣的可憐的大學同學。」

  「啊！！」方墨一聲爆喝，雙腿抖動了一下，剛支撐起來，又重重摔在地上，「我沒有出賣段子陽，我沒有，我沒有！」

  說著，方墨抱著頭痛哭起來。

  德川康介放低了聲音：「沒有嗎？那為什麼你們兩個以校園案件為賭注，明明是你輸了，身敗名裂和失去性命的卻是他，而不是你。是你，是你窺視了所有當事人的潛意識，是你在現實前試圖掩蓋真相，是你最後逼著你那個可憐的同學為了捍衛那虛無縹緲的正義，選擇了與真兇同歸於盡！」

  「不是我，不是我，是你們，是你們最後接觸了他。」回憶太痛苦，方墨一下一下撞擊著地面，腦中永遠無法抹去段子陽最後離開時的笑容。

  德川康介目光一沉：「是，是我最後派人幫助他看到了一些他永遠無法接觸到證據，讓他更近一步看見了真相。可掩蓋事實的人是你，最後放走真兇的也是你，如果沒有你，他絕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是你使用我賦予你的能力玩弄了他，你欺騙了所有人，但你欺騙不了我，方墨同學，你太天真了。」

  方墨閉上眼睛，頭沉在地面上，德川康介所說的話是一部分事實，也是事實。

  德川康介又道：「怎麼，方墨同學，現在肯叫我一聲導師了吧，我是你能力的導師，亦是你人生的導師，只有我可以帶你走進新世界的大門。不如，我們合……」

  方墨死死握緊拳頭：「你不配，你只是……是惡魔，是毀掉我人生的惡魔。」

  德川康介說：「方墨同學，這是我最後一次與你對話，之前你傷了巴雷特等人，我不和你計較。但你好好考慮清楚，把手中的東西交出來，要不然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會……」

  德川康介陰沉一笑。

  身邊的每一個人？

  方墨一愣，抬起頭，想起了前一個房間裡見到照片，他暮然睜大眼睛。

  「你要做什麼，不准你動她，不准你們碰安靜，不准……」

  德川康介搖搖頭：「方墨同學，交出那個東西，我們還有得談，要不然我會讓你活著比死還要難受。」

  「你……你有什麼都衝著我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德川康介沒有回應，搖著頭。方墨伸手去夠德川康介的褲腳，卻什麼都抓不到。

  德川康介的輪椅慢慢向後退去，慢慢融入背後的白光中。

  窗外的白光越來越明亮，一時間晃如白晝，吞沒了德川康介，吞沒了方墨的手指，吞沒了方墨的身體……

  方墨跪在地上，仰頭大吼：「你們到底要什麼東西，我都給你們，不要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