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邪惡導師3

  德川康介：「不可能？對我而言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不怕死的人，你以為現在是在潛意識世界裡，我殺不死你？我告訴你無論在哪個世界，只要我現在開槍，你都會死，信不信？」

  死？

  方墨猛吸一口大氣，鼓足勇氣，貼在門前，通過窗戶向房間裡瞄去。

  他在思考是否該救一下這個有意反抗以德川康介的貝雷塔，可該怎麼救呢？

  德川康介坐在一輛輪椅上，與方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黑色的輪椅，兩邊的扶手上掛滿了精密的儀器，不知道是什麼黑科技。

  德川康介的膚色很白，白得比白化病人還要恐怖，給人一種長時間冰凍或者浸泡在水中屍體的感覺。他的頭頂光禿禿的，沒有頭髮，隱約能看到兩根橫跨顱骨的血管，一青一紅跳動著。

  白色的眉毛，白色的睫毛，連嘴唇也是白色的，德川康介看起來更像一具乾屍。

  德川康介的手裡拿著一把槍，一把上白下紅的手槍。方墨沒有接觸過真正的槍枝，但他知道這把應該也是一把名槍，他猜想德川康介很可能是一個退伍的軍人，特別迷戀槍枝。

  德川康介的槍頭指著一個男人，一個滿身淤血跪在地上的男人。

  方墨一愣，男人低著頭背對著他，可男人的背影很熟悉，即使跪在地上，方墨還是覺著他一定認識這個人，哪怕只讓他看到側面，他就能夠指出這個人是誰。可惜無論從玻璃窗的哪個角度，他都看不見那個人的面目。

  更令方墨吃驚的是，男人也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褂，只不過後背上全是血痕。方墨注意到男人耷拉著肩膀，雙手垂在地上，想必一定受了很重的傷。

  也是一個心理醫生？

  目光落在男人的白色大褂上，方墨在心裡猜測道，正如之前貝雷塔所說，能夠進入潛意識世界的能力來自藥物ECHO，就是他之前被強制餵服的藥物。這種藥物雖然可以改變人腦松果體的機制，但普通人服用後常常會因為把控不住自己而陷入瘋癲，只有對心理學、對自己心理及意識認識很深的人才能把握住自己，所以心理醫生或者催眠師成為了德川康介的首選培養目標。他也是在大學接觸催眠領域後，幾次暗地協助警方偵破奇案中才被第二秩序鎖定的。

  方墨更清楚一件事情，第二秩序中的每一個黑衣人在現實生活中都是催眠領域中的頂尖高手，如果真正碰上，拋開特殊能力不談，他都沒有把握可以一一戰勝。當然，現在的情況是，無論是在潛意識世界裡還是在現實世界裡，每一個黑衣人手中都配有槍械。

  看著德川康介手中的紅白手槍，方墨心裡瑟瑟起來，至從一日前腹部中了一槍後，他一直籠罩在這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陰影中。

  可現在該怎麼辦呢？

  撞破門，衝過去？

  或者，聲東擊西給貝雷塔創造一個逃跑的機會？

  方墨猶豫了。

  德川康介晃晃手槍，又道：「貝雷塔，我真捨不得殺你，你是見過最優秀的催眠師，甚至在你的身上我還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可你真的不打算跟隨我嗎？」

  貝雷塔上半身抖動了幾下，呵呵笑了：「Two things fill the mind with ever new and increasing admiration and awe， the oftener and the more steadily we reflect on them： the starry heavens above and the moral law within。 」

  窗外的方墨一愣，想不到男人臨時前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那是思想家康德的名言。

  「有兩樣東西，我思索的回數愈多，時間愈久，它們充溢我以愈見刻刻常新、刻刻常增的驚異和嚴肅之感，那便是我頭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

  是啊，一個人活著的意義無非是兩種，一是去追去夢想的天空，一是去捍衛自己的道德。

  德川康介點點頭：「很好，最後能說出這樣的話，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選。可你知道不知道康德還有一句話。我是孤獨的，我是自由的，我就是自己的帝王！貝雷塔你放棄了自由的機會，你放棄了和我一起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機會，你是多麼的愚蠢，你要知道你也曾有機會成為自己的帝王，成為這個世界的帝王。」

  德川康介仰頭大笑起來，聲音不大，卻喘著很重的鼻音，聽起來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突然，笑聲一停，德川康介嘖嘖幾聲：「不過，你不是孤獨的，我們的另一個朋友也到了。」

  話音未落，德川康介轉頭一瞥，眯向木門上的玻璃窗。

  「方墨，好久不見。」

  方墨身體一滯，時隔多年再次撞上德川康介的目光，那雙蒼白的眼睛像是極地里的冰雪，只是一眼，寒意就侵襲了他的全身。

  全身一冷，方墨瞬間回過神，剛要轉身，腦後一涼，被一個硬物抵住了腦袋，應該是把手槍。他內心一緊，背後一直站了一個人都沒有發現。

  背後那人身材高大，看影子比他高出一個頭，是米尼米。米尼米是美國陸軍專用的重火力支援機槍，而方墨知道身後這個被稱為米尼米的男人正是力量中的王者。

  「咣當！」

  方墨還未舉起手，房間裡的情況陡然一轉。

  跪在地上的男人猛得撲向德川康介，德川康介常年坐著輪椅，身體很虛弱，直接連同輪椅被掀翻在地。

  男人爬起來，沒有理會德川康介，衝著方墨所在的門口直接沖了過來。

  不過一剎那的功夫，快得方墨還未看清男人的長相，男人就撞開了木門，連同他一起撞到在地。

  男人之前就受了很重的傷，這一撲又一撞，基本耗幹了氣力，壓在方墨的身上，嘴中不停吐著鮮血，濺了方墨半臉。

  正是此時，幾米之外的德川康介撐起身子，舉起紅白手槍對準了門口。

  方墨微微張開嘴，還沒喊出話，德川康介已然開槍。

  「砰！砰！砰！」

  德川康介連放三槍，每一槍都打在男人的後背上。

  方墨只覺著胸前濕漉漉一片，就被男人抱住了頭。

  男人的聲音很輕，很輕，方墨卻聽得一個字比一個字還要清晰，仿佛每一個字都刻在了他的心裡。 男人用盡最後的力氣說：「永遠不要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