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絕密情報3
2023-12-01 21:48:07 作者: 下午紅茶
雪地的中心是一堆兩頭枯黃,中間青色的乾草。
乾草周圍的積雪一顫一顫的,好像埋著什麼活的東西。
不,那不是積雪,那是幾團被風吹動的棉花。
不,那不是棉花,那是幾隻圍著乾草覓食的小白兔。
細長的耳朵、大大的眼睛、粉紅的小嘴,身體胖乎乎的像一團團棉花糖。
每一隻都不過手掌大小,可大兔子在哪裡?
哪一隻是大兔子?
雪地一動,地面忽得升高了,不,是大兔子爬了起來。
原來根本沒有雪地,雪地就是大兔子。
大兔子轉過身,黑暗中亮起兩道紅光,那是一雙猩紅的眼睛。
方墨一愣,那雙眼睛從黑暗中直直盯過來,好熟悉的輪廓,好熟悉的瞳孔。
誰?誰在那裡!
光亮的範圍越來越小,縮成一道光束,一道從門縫裡透來的光束。
門裡傳來一個聲音。
「是我,你忘了,我們是一類人。」
方墨眼睛一亮,透過門縫,房間裡坐在沙發上的藥寶山正叼著一個根香菸對著他微笑。
藥寶山轉過頭又對著前邊的口罩男問道:「幾點到貨?」
口罩男:「下午四點,跟著麵粉廠的出貨車一起來。」
藥寶山:「什麼時候分貨,分貨的時候哪幾家先到。」
口罩男:「不知道。貨不在廠里分,要分成五輛車,去五個不同的地方,再分貨,只有一輛車上有貨,具體的發車後才知道。」
藥寶山:「哪五個地方?」
口罩男:「地址在公司的公用郵件里,發件人叫做益民多寶食品有限公司,那個公司後面五個聯繫地址就是五個待定的目的地。」
藥寶山走到電腦前,又對著胖子說:「打開郵件,把地址給我抄在紙上。」
方墨呼吸停滯了,麵粉廠的一幕再次從門縫裡上演。
唯一不同的是,當胖子熟練的操縱完電腦遞給藥寶山一張紙條後,藥寶山忽抬起頭又向門縫外瞄來,他微微一笑,晃晃手中的紙條,將其放進胸口的口袋,又迎著方墨的目光拍拍口袋。
然後,藥寶山一歪頭,伸手指向右眼。
手指圍著眼睛畫了一個圓圈,藥寶山笑了。
方墨大腦一片嗡鳴,藥寶山在對著他微笑,藥寶山竟然知道他的存在!
他為什麼微笑?
他為什麼拍拍口袋?
他為什麼要強調紙條在口袋裡?
他為什麼要指向右眼?
方墨退後一步,忽感到胸口壓著一塊巨石,喘不過氣。
「咣——」
門裡衝出一個黑影。
方墨被撞倒在地,中槍的那一幕又要上演了。
不,撲到他的不是藥寶山,而是一條黑色的獵犬。
尖尖的耳朵、長長的鼻子、黑色發亮的眼珠子、鋒利發光的爪子……
方墨臉上一熱,鼻口一陣噁心,一條又腥又臭的舌頭甩在他的臉上,那舌頭表面凹凸不平,長滿了一層毛絨絨的倒刺,每舔一下,就好像鋼絲球刷過一樣。
獵犬前肢撲在方墨的肩膀上,如兩個大扳手一樣扣得他撐不起身子。
「噌——」
喉嚨一緊,方墨忽感到呼吸被人扼住了,用手一抓,是那條噁心的舌頭如同長蛇一般圍在了脖子上。
舌頭!
獵犬的舌頭。
方墨試圖掙脫出來,可無奈壓在身上的獵犬體型過於龐大,他掙扎了幾下,沒有效果,喉嚨反被綁得越來越緊,身上漸漸乏力起來,腦中響起一片嗡鳴。
視野變得一跳一跳,四周黑暗了下來,獵狗的輪廓也漸漸模糊起來,一會變成藥寶山的模樣,一會又變成獵狗的模樣,他分不清楚是缺氧讓他產生了幻覺,還是根本沒有獵狗,而趴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是藥寶山。
最後,眼前全部黑暗了下來,只留下一雙猩紅的眼睛,獵狗?藥寶山?還是兔子?
那雙眼睛在黑暗中正對著他,紅紅的,越來越大……
……
方墨喉嚨一轉,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坐起來,口好渴,他抓起茶几上的水杯,大口大口吞了起來。
衣服濕噠噠地貼著皮膚,他渾身上下濕透了,頭上的汗水仍在一滴一滴順著下巴往下滴。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大腦中全是疑惑和不解。
草指什麼,毒品?
那兔子呢,毒販?
可大兔子是誰,誰是大兔子?
還有獵狗是誰,為什麼說獵狗有問題?
是不是還存在獵人?
可讓他不解的是,為什麼藥寶山一個被關押在警局的毒販身上,竟然會出現這種由莫斯密碼拼湊的句子,或者說是,情報。
方墨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這三句話,也許用情報形容更恰當些。
可藥寶山要把這三句話傳遞給誰呢?
難道毒販只是藥寶山披著的一層外衣?
難道他是……方墨不敢往下想了,他覺著自己太敏感了,腦海中出現的都是電視劇中的諜戰片或者港台電影裡的橋段。
他的後背開始發涼,他甚至想到藥寶山正拿著一把槍從身後指著他,嘴裡重複著那句經典的台詞:對不起,我是……
他晃晃頭,這種推測顯然太異想天開了,藥寶山可是兩個刑警深受重傷的罪魁禍首。
方墨只能判斷,藥寶山秘密地為另一個集團工作並且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把這些事情轉換成了密碼代號的形式記錄在了隱形眼鏡的上面,被他無意間發現了。
心底猛然划過一道思緒,方墨一抬頭,搖搖頭,快速否認了自己,可那個強烈的想法仍在腦海中徘徊。
如果藥寶山是故意讓他發現隱形眼鏡上的秘密呢?
可把情報傳遞給他又有什麼用?
方墨乾笑了幾聲,一揮手將茶几雜誌上的隱形眼鏡碎片倒入了垃圾箱,心想他又不是警察,已經快要結束的案件和他有什麼關係?
目光一落,茶几上多了一張白紙,字跡娟秀,是溫晴留下的。
你起來後別亂活動,我買午飯去了,中午喝粥。
活動?方墨倒想,他試著站起來,腹部沒有原先那樣疼痛了,但還是很吃力,乾脆躺回沙發,再休息一會。
無事可做,他隨手翻起茶几上濕地公園的旅遊宣傳冊,他要看看是哪個多金的主這麼會玩。
張家河在濟州城北面,這兩年才發展成濕地公園。
宣傳冊第一頁是一張綠色的風景圖,方墨笑著搖搖頭,這圖修得硬把一個六線城市P出大草原的風光。
第二頁是一張公園介紹,占地多少,有哪些風景區,方墨瞅了瞅,描述得天花亂墜,沒什麼興趣。
第三頁是全景地圖,公園幾乎是靠著張家河的北面而建,下面一條河,上面一條河,地圖描述得很模糊。
方墨吐吐舌頭,這宣傳冊的製作水平也太低了,翻了三頁,他都沒看到有什麼令人心動的亮點。
第四頁……
等等。
方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又翻回第三頁,認真掃了眼地圖,下面一條河,上面一條河,兩條河構造出的圖形好眼熟。
好像一個人的眼睛。
不,不是眼睛,是一個人說的話。
僅僅一瞬間,方墨全身冰冷了,好像掉進了雪地里一個冰窟窿。
他想起了藥寶山說的那句話:
「我老家與你不同,門前就是一條河,背後還有一條河,前面是條大河,背後是條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