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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錢的問題

2023-12-01 21:48:07 作者: 下午紅茶
  雨水打在男孩的身上,浸濕了他的衣服,順著他扣在車窗的手臂流進了車裡。

  水滴濺在瘦臉男的脖子上,瘦臉男用手一擦,沾在皮膚上的水花好像很多細小的蜘蛛一樣,慢慢往衣服縫裡鑽去,越擦越多。

  一時間,他的胸前和背後全部濕漉漉一片。

  他慌了,再一抬頭,面前淋雨的男孩臉色越來越蒼白,好像血液全部蒸發了一般。

  瘦臉男吸了一口大氣,震定了片刻,眼球一轉,忽說道:「你扒著我的玻璃也沒有什麼用,不如再去翻翻你媽媽的口袋,說不定能湊齊錢呢?」

  「錢……錢……」男孩緊張起來,顫抖著雙手,轉身趴在她媽媽的身上。他六神無主,開始一個口袋一個口袋地翻弄。

  「嗡——」

  背後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男孩身體一怵,恍然間轉過頭。

  「咣——」

  一遭夾著碎冰的淤泥打在他的臉上,他腦中一片空白,張開嘴想喊什麼卻喊不出口,呆呆地看著計程車長揚而去,車尾的紅色光影漸漸在他伸向遠方的五指間模糊。

  他的身體麻木了,他的呼吸麻木了,他的心麻木了。

  周圍安靜了下來,雨停了。

  一滴滴水滴如穿起的珠簾一道道靜止在空中,空氣凝固了,整個世界停止了運轉。

  「咯吱,咯吱」

  男孩的手臂抖動起來,死死抓著手中的錢,一張張被雨水打濕的紙幣在他的手中扭曲。

  他憤怒了,他的內心在燃燒,他雙拳杵在地上,他在控制自己,地面搖晃了起來,世界搖晃了起來。

  這個時候,背後傳來腳步聲。

  「嘩——」

  嘈雜的聲音從四面蔓延開來,整個世界恢復了喧囂。

  水滴落下,雨水恢復了節奏。

  細雨之中,一個影子罩在男孩的身上。

  他抬起頭,面前一個穿著白衣的男人正看著他,對方的目光中閃爍著無比燦爛的晶光,他一下子被吸引了,內心忽平復了下來。

  男孩皺起眉頭,細細打量起男人,男人看著很面熟,那個名字就在嘴邊,但他卻不知為何叫不出口。雖然叫不出口,但男人給他的感覺很親切,很舒服,如同多年沒見面的好朋友一樣。

  還有一件事情更奇怪,男人的頭髮和衣服沒有一點被打濕的痕跡,那些紛亂在半空的雨滴似乎有意地在避開男人。

  男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好像感覺到了一絲淺淺的餘熱。

  男人沒有說話,直接抱起地上的婦人。男人的手掌一碰婦人,婦人的身上激起一圈水花,原先打落浸濕在婦人身上的雨水全部向周圍散去。

  這是……

  懷中的婦人一點呼吸聲都聽不見,摸摸手腕,也感覺不到一絲脈搏的跳動,原來她早就……男人內心一涼,

  男人抱著婦人徑直走回之前的計程車,開門,將婦人放在車后座上。

  男孩看看了手中的紙幣,一猶豫,快步追上男人的步伐,緊跟著竄上了計程車。

  「砰——」

  最後,男人坐在副駕駛座上,關上了車門。

  駕駛座上的中年司機神色一驚,猛然驚醒,看了看後排的母子,忽沖道:「誰讓你們上來的?」

  男孩看看了斜前方的白衣男人,白衣男人好像沒有聽見似的,他不知如何回答,便低下了頭。

  「問你呢,誰讓你上來的?」

  男孩抬起頭,後視鏡里的中年司機盯著他,樣子相當暴怒。

  他吱吱嗚嗚的回答:「我,我媽媽病了,必須去醫院。」

  「醫院?」中年司機透過後視鏡,目光落在婦人的身上,婦人倒在男孩的懷裡,身子完全癱在座椅間,更重要的是婦人四肢鬆弛,像沒有骨架支持似的。中年司機咽咽了喉嚨,想到剛才男孩與瘦臉男的對話,說道:「我……我……我也是計程車司機,也要按價……價格收費,喂,孩子,你的錢夠嗎?我也幫不你了,如果錢……」

  中年司機的額頭上留下一片汗水,如此簡單的話他卻說不完整,內心一緊,有股抗拒的力量在他的心底掙扎著,面對如此可憐的孩子,他不想拒絕這個要求,但……他閉上眼睛,咬咬牙,繼續說道:「錢不夠的話,你還是等……等……等……」

  「等什麼也等不來,你比他清楚。」旁邊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話,中年男人一驚,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車上還有一個人,一個白衣男人坐在他旁邊的副駕駛座上。

  中年司機愣住了:「你……」

  那白衣男人接著說:「我是在提醒你,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這個世界上錢能解決很多問題,但錢解決不了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問題,而現在這件事情根本不是錢的問題。」

  中年司機又打量了下白衣男人,疑惑道:「你……你是誰,是怎麼上來我的車的?」

  白衣男人搖搖頭,繼續說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的選擇,明明想救人,卻太在乎這個社會的環境。你幫助了一個病患,就算病患恰巧死在你的車上,所有矛頭都指向你,連社會輿論哪怕法律都不給你公正的答覆,但你自己卻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仍然可以心安理得。可如果你放棄了一幫助他人的機會,你又需要多少年的時光來消磨這道悔恨呢?師傅,你的年紀比我大很多,經歷的比我更豐富,道理也比我更懂,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一語之下,中年司機沉默了,半響,頭狠狠往方向盤上一懟,抬起頭,立馬發動了計程車。

  男孩的眼裡晶瑩了,忽然明白了什麼,白衣男人剛才的話悄然地流進了他的內心深處的另一個地方。

  白衣男人抬起頭,目光通過後視鏡與男孩的目光撞在一起,淡淡地說:「世界上大多數東西都可以明碼標價,但那些無法標價的東西才是最寶貴的,最珍貴的,你說是不是?你沒有必要再在乎價格或者在乎成本了,因為很多事情根不是錢的問題,你現在應該懂了吧,林子豪?」

  男孩閉上眼睛,兩股淚水從眼角滑落,掌心中母親的雙手早已失去了溫度,很多事情只是他不想承認罷了,無論如何回憶過去,都只能是回憶,不能改變什麼。

  男孩睜開眼睛,點點頭:「其實我一直都懂,那年冬天,司機沒有讓我和母親上車並不是因為錢的原因,是司機怕母親死在車上,在場的就我一個小孩,司機怕承擔責任。而那個時候無論上不上車,母親其實早已經沒有救了。司機以錢作為藉口拒絕了我,而我也一直以錢的藉口不願承認這段往事。謝謝你,方墨。」

  方墨搖搖頭,又笑了:「你明白了還沒有結束,他要明白了才可以。」

  「他?」男孩一愣,不明白方墨指什麼。

  方墨忽轉過身,從懷裡掏出一張青色面具戴在了男孩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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