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夢遊2

  楊姿怡試圖碰碰他的手背，被方墨制止了。

  方墨攔住她，說：「不要叫醒他。」

  「叫醒？」楊姿怡神情上充滿疑惑，再次打量了一番地上的林子豪，問：「你的意思是說他在……」

  「夢遊。」

  「夢遊？」

  方墨解釋說：「這是一種睡眠中自行下床行動，而後再回床繼續睡眠的怪異現象，也是一種正常的生理現象。不過，他中間的時間可以做很多事情。」

  楊姿怡皺著眉頭，輕聲問：「那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方墨乾脆地回答：「不知道，通常夢遊者在夢遊階段的行為都是無意識的，即使是有規律的行為也不會被記憶的。」

  楊姿怡又問：「我聽說，夢遊的人是不能被叫醒的，那子豪現在的狀態是醒了，還是又睡著？」

  方墨搖搖頭，繼續解釋說：「這是普通人對夢遊的人的一種錯誤理解，認為不可隨便去喚醒夢遊者，以為夢遊者會因驚醒而思維錯亂甚至發瘋。事實上，這種可能性有，但極其少見。更多的情況下，夢遊者很難被喚醒，即使被喚醒了也不會發瘋，只是會暫時陷入一種迷惑不解的狀態。林子豪現在只是夢遊中的一種假睡狀態。」

  楊姿怡歪歪頭，覺著哪裡不對，忽問：「你沒有騙我，方墨？」

  方墨鎮定地回答：「那當然，要不然我看著你的眼睛把剛才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

  說著，他轉向楊姿怡，目光凌厲起來。

  楊姿怡始終不敢抬頭直視男人的眼神，生怕被他看出自己其它的心思，推推方墨的肩膀，奇怪地問：「可你在這之前說，不要叫醒他，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方墨笑了：「不矛盾啊，的確現在叫醒他和他自然醒來沒有什麼區別，可你在他身邊就不一樣了，你在林子豪的心中是什麼地位，還用我重複嗎？」

  楊姿怡一轉頭，聲音里又帶著脾氣，「說正事。」

  方墨繼續說道：「林子豪在生活、工作上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你也說過，他是個靠自己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但這些只是外在世界。他內心世界很可能是圍繞著某一個人建立的，如果他現在醒來，發現那個人就在他的身邊，是不是很殘忍呢？」

  楊姿怡沉默了一會說：「那我們怎麼處理他？報警麼？」

  方墨白了她一眼，回道：「昨天晚上我碰上他的時候，他還說要保護你來著，現在你卻要把他親手送給警方。即使他之前的所作所為都在夢遊的狀態下，不是出於本心，可你覺著這件事情一旦被人知曉，這個小區的人能放過他麼，你父親公司的人又會怎麼想？還不如，現在叫醒他呢。」

  「別。」楊姿怡拉住方墨的胳膊，目光深沉了許久，沒有想到任何兩全的辦法，只能又轉向方墨。

  方墨沉下聲音，說：「那你按我說的做嗎？」

  楊姿怡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說，有些疑惑地問：「你要做什麼？」

  方墨認真地說：「你現在回別墅，去廚房裡接一杯水來。不要問為什麼，現在就去？」

  「一杯水？」楊姿怡歪歪頭，「可一杯水……」

  她沒有繼續問，方墨瞪了她一眼，她立馬起身回別墅。

  可要一杯水是要做什麼呢？

  還非要去廚房接？

  楊姿怡進了門廳，徑直往廚房走去，保姆低著頭小心翼翼跟在她的身後。

  忽見她要進廚房，保姆小碎步搶在前面，擋住了門，神情慌張：「小姐，你要做什麼啊？」

  楊姿怡見保姆神色不對，眯起眼睛，問道：「怎麼了薛媽？」

  保姆吱吱嗚嗚說不出話，半天才讓開門口。

  楊姿怡進了廚房，取出一個杯子，準備接水。

  這時，保姆開了口：「小姐，接水要做什麼呢？」

  楊姿怡笑了笑，回答：「沒什麼，我也不清楚，是昨天你見過的那個方醫生讓我這麼做的。」

  「咣——啪！」

  聽到醫生這個字眼，保姆嚇得一哆嗦，差點沒站穩，碰倒了牆邊的掃帚，她趕緊扶起來，再抬頭時，楊姿怡正十分認真地盯著她。

  楊姿怡問：「薛媽，到底怎麼了？」

  保姆低著頭：「我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

  「真不知道？」楊姿怡注意到對方是在自己提到方墨的時候才亂了馬腳，便故意說到：「方醫生可什麼都告訴我了，你想瞞多久呢？」

  「方醫生……」保姆聳起肩膀，雙手放在膝蓋上打哆嗦，才把偶見間發現林子豪就是青色面具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楊姿怡聽到自己家的保姆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卻隱瞞這麼久，本來很生氣，但想想保姆也沒做什麼對不起楊家的事情，便不打算追究，便說：「如此說來，你是發現了子豪有一次在巷子裡忽然脫下了偽裝，你趕快把他穿的麻袋和木棍藏了起來，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保姆低著頭回答：「那是因為……因為我覺著林少爺是個好人，一直對小姐和楊家都很好，定是中了什麼邪才會幹出那樣的事情的。」

  中邪？楊姿怡想想林子豪趟在地上的樣子，的確像是中邪，「不是中邪，只是夢遊而已。好了，這件事情你絕不能向任何人說起，記住沒有？」

  保姆連著點點頭：「是，是，知道了，可……可林少爺真的是夢遊嗎？」

  「當然是啊，方醫生都說了，一會就會幫子豪治療好……」

  說到這裡，楊姿怡的心中閃過一道思緒，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杯子裡，治療？她猛然想起來，那時候在診所每次她情緒出現大的波動，方墨都會莫名其妙端來一杯有味道的水來轉移視線……

  轉移視線！

  楊姿怡一驚，又被騙了，根本不需要什麼水，要水做什麼，林子豪還在假睡中，方墨這個傢伙只是找藉口支開自己而已。

  她大步跑到一側的窗戶邊，往後院的草坪上一掃，剛才三人遭遇的地方一個人影都沒有，方墨和林子豪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