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午夜追兇2

  無風，寂靜得詭異，路燈罩下的光線仿佛凝結在空氣中。

  方墨打量下左右的小路，沒有一絲有人經過的痕跡。

  楊姿怡縮在他的身後，十指幾乎掐進他胳膊的肉里，連呼吸都變得相當謹慎。

  方墨用肩膀撞撞女人的頭，說：「你再用力點，我疼得就要喊出聲了。」

  楊姿怡迅速一鬆手，捋了一下耳邊的頭髮，又趕緊抱住了他的胳膊，說：「我們還是回去吧。」

  方墨笑了笑：「可不是你要跟著來的嗎，才出門就打退堂鼓了。」

  他注意到楊姿怡出門後的眼神一直盯著地面，目光閃躲，忙問：「看來，你也知道什麼？」

  楊姿怡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小聲說：「在後院。」

  方墨歪歪頭，說：「那我們走，去看看。」

  這個時候，楊姿怡的雙腳已經拔不動了，她咬著嘴唇，不願意移動。方墨只好掰開她的雙手，獨自轉身，剛拉開一小段距離，楊姿怡趕緊跟了上來。

  後院是一塊寬闊的草地，路邊停了一輛白色的寶馬三系。

  方墨眯起眼睛，那輛車有些古怪，沒有反光，仔細打量，竟然前後左右的窗戶上空空一片，都沒有玻璃，而且車門上凹陷進去一塊。

  方墨剛要上前看個清楚，一落腳，腳下啪啪作響，他低頭一看草地裡面竟然全是玻璃渣子，目光一掠，整片空地迎著路燈閃閃發光。

  他有些惱怒：「誰這麼缺德，往別人家後院灑玻璃渣，不知道很危險嗎。」

  楊姿怡輕聲道：「半個多月了，只要夜裡樓下有聲響，第二天起來就是滿滿一草坪的玻璃碎片。」

  方墨拉著楊姿怡從旁邊繞過去，那輛寶馬三系簡直慘不忍睹，整片車窗全部沒有了。方墨注意到車前后座位上的玻璃渣子，玻璃窗是被從外面被砸掉的，車的前後門也全凹陷進去。他推測應該是表面不鋒利的重物，類似圓錘一樣的東西。

  楊姿怡解釋道：「是我家保姆買菜的車，這已經是第四次了，被砸成這樣。」

  「買菜的車？」方墨看了看BMW的牌子，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樣，「可你家不是有地下車庫嗎，為什麼停到這裡？」

  楊姿怡頓頓聲音又說：「車庫是用來停我經常坐的那輛慕尚和父親的勞斯拉斯的，保姆用的車就一直停在外面，半個月前就開始出現這一情況。」

  方墨皺起眉頭，有些疑惑：「這樣不符合常理啊，這裡是濟州數一數二的高檔別墅，安保工作應該十分嚴密，而且受襲的是濟州數一數二大人物的宅子，用電影裡的話說，黑白兩道誰敢摸老虎的屁股呢？」

  楊姿怡認真地回答說：「這片依山傍水別墅小區面積相當大，門口的安保工作確實做得很好，可一旦有事故，保安隊要趕過來卻需要超過十幾分鐘的時間。我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有好家車輛經常是這種情況，但只有我家的草地上會大量出現玻璃渣子。」

  方墨想了想，說：「那定是某人打擊報復了，砸了別家的車輛再收集玻璃渣子是件繁瑣的事情，沒有目的性的人做不出來。保安怎麼說，不可能敷衍了事吧，即使趕不到，這樣的小區監控錄像也得有吧？就沒有一個人報警嗎？」

  楊姿怡搖搖頭：「監控錄像近半個月經常斷斷續續，拍不到什麼東西，拍出來的都是白嘩嘩一片。物業建議報警，但這一片小區住戶的身份相當特殊，即使出了事，大家都選擇不吭聲，父親也說過，不要報警，如果讓媒體知道了，不僅會亂寫影響不好，而且一旦事件鬧大了，連公司股票都要受影響。」

  方墨苦笑一聲：「一群富人不吭聲，就把事情歸結到鬼神與風水上，倒也合情合理。」

  一提及鬼神，楊姿怡的神情慌張起來，趕緊向方墨靠近了一小步，沉下聲音說：「鬼怪只說並非空穴來風，因為幾次監控錄像拍到的都是白嘩嘩的圖像，而且有人請了私家偵探還有保鏢依舊沒有解決問題。隔壁請大仙來施過法，大家才知道這片別墅原來是建在了墓地墳頭上。」

  方墨用手敲敲楊姿怡的腦袋，認真地說：「你不是國外回來的嗎，怎麼還相信大仙啊，你怎麼不請來個巫師呢？」

  楊姿怡眉頭微皺，不知道如何反駁。

  「嘩嘩嘩——」

  這個時候草叢裡傳來一陣動靜，明顯有什麼東西踩著玻璃渣過去了，但方墨和楊姿怡轉過頭的時候都沒有看見是什麼。

  「咣——」

  一道黑影從別墅的拐角處飄過，不知道撞到了什麼。

  「啊——」

  楊姿怡抱著方墨的肩膀大叫起來，這回她看得十分清楚，是一個若大若小、飄忽不定的影子在牆上掠過。

  「走，去看看。」方墨拉起楊姿怡冰冷的手背。

  楊姿怡搖搖頭，反方向拉著方墨，膽膽怯怯地說：「不，不，我們從另一邊繞回家吧，不去了，我不想看。」

  「那你自己繞回去吧。」方墨一鬆手，轉身的時候又笑眯眯加了一句，「記得不要回頭，小心背後。」

  楊姿怡一把抓住方墨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她明知道她背後不會有什麼，是方墨故意嚇她，可她就是頭皮發麻，脖子僵硬了，一動不敢動，她氣道：「你過來拉我。」

  「我捉鬼去了，沒空。」方墨試圖甩開她的十指。

  楊姿怡狠狠跺了一下地面：「方墨！」

  方墨這才用雙手幫她轉過肩膀，說：「好了，你看，什麼都沒有，你可以回去了吧。」

  「我跟著你。」楊姿怡把頭一甩，小聲地說。

  剛才走過的別墅側面一片漆黑，二人慢慢靠近的時候，楊姿怡忽然身體哆嗦了起來。

  順著她的目光，方墨注意到一旁三十厘米高的木質柵欄上，濕噠噠一片，走進一看，竟然是未乾的血跡，粘稠稠的血絲一道一道從木欄上滴下來。

  正當方墨想再靠近些仔細瞧瞧的時候，胳膊上傳來一陣酸痛，楊姿怡顫抖的手指間力氣大得驚人。

  一抬頭，女人的表情痴呆，眼睛一動不動盯著他的身後，臉上蒼白得如同失血一樣，仿佛看到恐懼得無法抗拒的東西。

  「綠……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