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女護士

  手背黏黏的，涼絲絲一片，有些不對勁，方墨問：「螞蟻，你在做什麼？」

  螞蟻用舌尖來回在方墨的手腕上遊走，半響才回答：「你手上的味道很好聞，我多聞幾口。」

  手上的問道？方墨想起之前碰過溫晴給買的盒飯，又說道：「你快的，解開我手上的皮帶。」

  「呲呲——」

  背後傳來咀嚼的聲音，方墨心中一涼，明顯感覺到用硬物在雙手間摩擦。

  「螞蟻？」

  「我已經在解皮帶了，但皮帶太厚了，不好咬。」

  咬？方墨明白了，螞蟻的思維已經脫離了人的範疇，可要用牙齒咬開皮帶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正是這時，前邊駕駛室里的人注意到了後面的動靜。

  那個短髮女護士瞥了眼方墨，敲了敲駕駛室與車廂間的鐵架，意思是讓後面安靜些。

  女護士的眼睛一亮，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浮上心頭，方墨忽然覺著只要對方開口說句話，他就能判斷出對方的身份。

  等等……

  方墨感覺對方的眼神中還有別的意思，他環視下周圍，四面的牆壁上鑲了一圈手指粗細的鋼筋網，

  整個車廂內部如同一個巨大的鐵籠，而且籠子是從外部鎖住的，也就說，即使方墨掙脫了皮帶也無法從車裡逃出。

  現在車上只有兩麻煩，一會到了精神病醫院將有一群醫生護士。不，現在車上還有螞蟻……方墨又掃了眼四肢趴在地上、拼命撕咬皮帶的螞蟻……

  「咣——」

  救護車又翻過了一個深坑，汽車如同要散架一樣，方墨與螞蟻身子同時顛簸起來，在半空中失去了平衡。

  「咣！咣」

  螞蟻頭部撞在籠子的鋼筋架上，摔倒地上，頭部滲出一片血跡，昏迷了。

  方墨身子彈到牆壁上又翻滾下來，掙扎了幾下，倒了下來。

  沒過多久，救護車停了下來。

  「嘩——」

  一隻眼睛拉開後門，打開鐵籠上的U型鎖，蹬進車廂。

  「醒醒……醒醒……」一隻眼睛踢踢螞蟻的身子，又踢踢方墨的身子，地上的二人都沒有反應。

  他呸了一口：「真是邪門，這樣的顛簸都能受傷！」

  「起來，起來！」他又踢了幾下二人，才出了車廂，對著女護士說：「你過來檢查下，看看是真昏迷還是假昏迷。他們要是耍花樣就一人再來一針。」

  女護士蹲在螞蟻的旁邊，把男人扶正，用手翻開對方眼皮，搖搖頭。又到另一邊，抱住方墨的頭，正準備扒開眼皮。

  猛然間，方墨睜開的眼睛，睜開皮帶，一隻手按住了女護士的兩隻手腕，一隻手順著衣服摸上了她的脖子。

  女護士剛要反抗，脖子就被方墨抓在了手裡。

  原來適才螞蟻已經咬鬆了皮帶，方墨故意借著救護車顛簸之際，雙腳使勁一蹬牆壁，以反衝的力道重重撞在螞蟻的身上，螞蟻觸不及防，撞昏在鐵架上，而他假裝昏迷。

  女護士的手指很軟，方墨一抓，基本抓不到骨架，又怕抓疼對方，很不好下手，而女護士的脖頸更軟更柔，他手一碰，心就軟了下來，可還是扣住了對方。

  方墨眯起眼睛，兩人的目光再次相碰。

  方墨搖搖頭，眼神瞥向車外，意思不讓她聲張。

  而女護士的眼神死死盯著他。

  這時，車外傳來一隻眼睛的聲音：「怎麼樣了，先上車吧，回院再處理他們。」

  半響，車裡沒有動靜。

  一隻眼睛有些懷疑，又繞回車後，見女護士正彎著腰背對著他，有些生氣：「不用管他們了，我們走，留點血就留點血吧。」

  女護士沒有吱聲。

  「來，我看看，到底怎麼了？」一隻眼睛剛踏上車廂，女護士身體一側，一個身影朝他撲了過來。

  方墨雙手抱住一隻眼睛的腰，將其按到在地。

  一隻眼睛跺了幾腳，沒有掙開對方，兩人相互掐著脖子在地上翻滾起來。

  一隻眼睛的身材比方墨略矮一些，加上方墨孤注一擲的氣勢，被占了上風，但他死死拖住方墨，方墨也逃脫不掉。

  「撲——」

  一道風沙刮過，另一輛救護車趕到了。

  車門一開，跳下來幾個醫生、護士，向這邊衝來。

  而此時此刻，方墨仍然還在與一隻眼睛糾纏。

  頭上罩下一個影子，是剛才那個女護士，她的手裡多了一塊磚頭。

  方墨背後一涼，最毒婦人心！他開始後悔了，早知道剛才下狠手，把女護士打暈了，哪知道這女人如此兇悍。

  女護士舉起磚頭，死死落下。

  「啊——」

  一聲慘叫，方墨呆住了，鮮血濺了他一臉。一隻眼睛撤了氣力趴在他的身上，不知是死了還是暈倒了。

  磚頭砸在一隻眼睛的後腦，而不是方墨！

  周圍的腳步聲越來越多。

  方墨一愣，女護士已經把他拉了起來。

  等他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幫他的時候，想跑已經晚了。

  前後共有三個男護士把他們圍在了中心。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方墨一邊將女護士擋在身後，一邊迫切地問。

  女護士沒有說話，而對面的男護士漸漸圍了過來，他們二人無處可逃。

  方墨轉過頭，一起手準備摘下女護士的口罩，可被女護士閃開了。

  女護士眨眨眼睛，一雙眸子晶瑩剔透，方墨不敢相信世上竟然還有如此明亮、純潔的光芒。

  她笑了，雖然隔著口罩，方墨還是能感覺到對方笑了。

  她搖搖頭，方墨伸回了手，千鈞一髮之際，方墨已經放棄逃跑了，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她的身份，可最後他還是伸回了手，因為女護士給他的感覺太親切了，她不讓他看，他就默許對方的要求。

  女護士目光一頓，用手拍了拍了衣服右邊的口袋。

  那個口袋扁扁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但方墨知道，同樣的位置，他的口袋裡有東西。

  方墨腦中一閃，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右手不由自主地伸進了口袋，手指一轉。

  女護士眸子裡的光芒越來越閃亮，如兩顆耀眼的星辰一樣，吞噬了她，吞噬了他，吞噬了一切。

  再回首，方墨睜開眼睛，MC大廳里燈光灰暗，已經臨近傍晚。

  坐起身來，衣服內外全濕了，擦掉額頭的浮汗，方墨長長喘出一口氣。

  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