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身份

  聽見了動靜，溫晴揉揉眼爬了起來，著眼注意到了身上的浴巾，臉上染上一層紅暈，聲音越說越小。

  「奧。」方墨沒有轉頭，注意力全在白紙上，「這是你寫的？」

  溫晴一愣，慢吞吞地回答：「恩，你沒回來前，我研究了一會……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你用的廢紙……」

  「挺不錯。」

  「嗯？」溫晴一驚，腦中一懵，好像聽見了又沒聽見剛才對方說的話，是在誇獎自己嗎？可他不是一直把自己當作一個甩也甩不掉的拖油瓶嗎？

  方墨認真地說：「原來這不只是三個數字，是一串數字。以連續自然數為數字差的數列顯然不會是巧合，尤其當這三個數字出自心思縝密的吳機之口。我早該想到，吳機潛意識裡排斥的東西不會輕易掛在嘴邊，對火光的緊張被他隱藏了起來，那麼火災的日期也不會輕易掛在嘴邊。而這三個日期推順出的日期才是關鍵，他一定在生活或者工作上對數字敏感，甚至引以為傲，才有這樣的習慣。那麼，順出的日期即使不是火災的日期也是對他非常重要的日子。」

  他的目光落在最後的2016上，今年正是2016年，而6月20日也是吳機提示的日期，一定有事要發生。那麼，前置的2006呢？

  方墨又拿起電話，打給段子銘。

  「喂，你還在局裡嗎？」

  「在啊，在值班，墨哥，你說，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幫我查一下2016年6月20日，市區內消防隊的出警記錄？」

  「現在嗎？」

  「越快越好。」

  「得了，也就沖你，現在估計只有值班的人員，我親自把上次麻煩的人叫回來，再麻煩一次。等我消息，午夜前給你回話。」

  段子銘果然在臨近午夜時分，傳來了電子郵件。

  方墨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點開了郵件，眯起眼睛。

  十年前還是都紙質檔案，檔案發黃，記錄很少，也沒有現場照片，只有兩張火災發生地點之前和之後的樓體對比照片，還有一個女人的頭像照，看起來像是從身份證上截下來的。

  兩張照片的樓體一白一黑，樣子有些眼熟。

  文字說明是：

  2016年6月20日19點零5分，消防三隊收到報警，連續收到三個報警電話。

  19點零7分，消防三隊兩輛消防車，十五人出警。

  19點18分，消防三隊趕到火災地點，火災地點是天海一線小區高層小區B座，樓高二十五層，起火點從二十五層樓上下蔓延，現場組織消防員突擊和低層控制火勢，同時申請援助。

  19點30分，消防二隊趕到。

  19點45分，消防一隊、四隊趕到。

  ……

  6月21日凌晨四點，大火熄滅。

  統計：一名二十九歲女性死亡，一名7歲男孩死亡。死者姓名：李xx，解xx。

  檔案里並沒有其他的資料，但方墨看到那個女人照片的時候，腦海立馬出現了一張一模一樣流著眼淚的雕像面孔，沒錯，就是這個女人。

  凌晨六點左右，段子銘傳過來這一家中男主人的資料。

  看著屏幕上男人的臉旁，方墨長長鬆了一口，吳機，你終於露出真面目了。

  姓名：解柯

  出身年月：1972年7月

  職業：前金瑞達投資交易所首席分析師

  現狀：失蹤

  前科：2006年12月，涉險對張信故意傷害，案未結。現狀失蹤

  段子銘是刑警隊出身，自然也傳來了張信的資料。

  姓名：張信

  出身年月：1973年3月

  職業：無業

  現狀：植物人

  前科：2006年6月，故意肇事放火，造成2人死亡。

  還有一份張信放火案的案情分析：張信，男33歲，曾經經營地皮開發，獲利千萬，於2005年見股勢行情大好，將所有資產投入股市。金瑞達投資交易所首席分析師解柯是當時最優秀的分析師，擁有極其敏銳的市場前瞻性和判斷，張信一次聚會上認識了當時風頭正起，被業界稱為大盤預言家的解柯，從而將所有投資都跟隨解柯的分析。2006年年初在股市獲利三百萬，但隨著2006年牛熊市場轉換，張信的資產嚴重縮水，由於諸多資產運用高杆操縱，使其名下多個資金帳戶在大盤一路狂下的情況下相繼爆倉。幾乎一夜傾家蕩產的張信於2006年，放火解柯家所在居民高樓，並在其家門口放置了大量油漆桶，致解柯的妻子與兒子無法逃生死於火災，後解柯逃亡。解柯於2006年12月被人發現重傷在街道，送往醫院被診斷為植物人，根據路口監控顯示打人者正是昔日金瑞達分析師解柯，解柯同時失蹤。

  方墨的瞳孔放大，注意到了這樣幾個字：投資交易所、前瞻性、大盤預言家，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拿出之前分析關鍵詞的白紙，圈出兩個詞：五十年後，資本家。

  不對，他腦中一閃，還有！

  他又圈出黑色公文包這個詞。

  他想起了原先楊姿怡提到的，這不是一款普通的公文包，是一款戰鬥公文包，是一款受金融上班族熱捧的公文包，如此說來，即使解柯變成了吳機，潛意識裡還是默認著自己原先職業的高傲，還是保留著原先的行為習慣和喜好。

  等等，方墨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原先也察覺到，只是叫不出口而已，那個銅牛！

  他在網上的搜尋引擎上，打出華爾街與銅牛二字，一點圖片搜索。

  果然，在那座大雨下的城市裡見到的銅牛出現在屏幕上，怪不得他老覺著眼熟，看見投資交易這幾個字才想起來，世界最有名的投資市場華爾街上就有一座銅牛雕像。

  華爾街的銅牛雕像一直以來都是投資者心中最為重要的象徵之一，是由義大利藝術家狄摩迪卡設計的，銅牛身長近5米，重達6300公斤。而狄摩迪卡正是在1987年紐約股市崩盤之後，有了創作的靈感，才創造了如此的藝術品。

  方墨又打開了華爾街的街景圖，他笑了，這次不會錯了，華爾街左右的摩天高樓和自己在雨中見到了一模一樣，這不是未來城市的景象，是吳機心中的憧憬，或者說作為金融頂尖人才的解柯的憧憬，大概在每一個金融從業者的心中，能進入華爾街才是最至高的榮耀吧。

  那麼一切都對號入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