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左邊理性，右邊感性

  這是一個四面都是牆、沒有門、沒有窗戶的封閉房間，有兩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對坐，天花板一片明亮，照亮了牆壁、照亮了地板、照亮了桌子、照亮了兩人的白大褂，但就是照不亮兩人的面孔。

  左邊那人先開了口：「進來找我，卻不說話，難道是內心害怕了？」

  右邊那人沉默了許久，才說：「進來的時候，我想我可能將犯下一個嚴重的錯誤，但這個錯誤我已經犯過好多次了，既然你如此自信，看來冒險也是值得的。」

  左邊那人笑了：「值得嗎？我不這樣認為，明明不甘心，為什麼要欺騙自己？你在想什麼，我一清二楚。你知道只要放出我，你將越陷越深，最後會無法自拔，甚至我將取代你，擁有你的一切，作為一個醫生，對自己的病情都沒有壯士斷腕的決心，還有什麼資格給被人看病。」

  右邊那人也笑了：「可你在想什麼，我也一清二楚。你現在想的就是趕快走出這個房間，不是嗎？」

  左邊那人搖搖頭：「你只說對了一半，今天我走出這個房間已經是必然的結果，但走出之前，我想先羞辱一個人。」

  右邊那人冷哼了一聲。

  「哈哈——」

  左邊那人的笑聲更大了，聲音狂妄起來：「你不說話，別以為我會停下。你對每個病人都太好了，早晚會傷害到你自己。的確，我是要取代你，但我要堂堂正正打敗你，取代你，而不是看你天天被身邊的人困擾，然後逐漸消沉，最後被迫讓我取代你。我要見到的是最強狀態的你，而不是現在整日混混沌沌的你。就像上次一樣，在江北路小學，明明可以完美解決，卻懷疑自己，即使是長時間不出手，你也是除我之下最強的人，沒有之一，非要請我出來。那個姓溫的女老師現在還留在身邊，你不知道這樣下去，有多危險嗎？還有那個楊大小姐，離得你太近的人，早晚會知道你的能力，然後成為他們限制你的把柄！」

  右邊那人嘆了口氣，深沉地說：「我知道，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她們始終不走，強制點，就會哭鬧，我又不能像你一樣做到完全的理性，完全的無情，要不你替我這次一起把她們也趕走吧。」

  「呸！」

  左邊那人吐了一口吐沫：「你究竟還是不是方墨，原先你自我催眠培養我，只是為了用我的完全理智化幫你分析問題，現在竟然連些瑣事也要我去處理。我才不會趟你的渾水，你連幾個女人都處理不了，將來怎麼去打敗他們呢？」

  右邊那人長長鬆了口氣，笑了：「說了半天，你也無法處理好她們，還在這裡教育我，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不知廉恥啊，虧我還示弱了半天。「

  「我呸！」

  左邊那人聲音一頓：「我才不上你激將法的當，當你的擋箭牌，女人這東西，就是衣服，穿一件扔一件，哪像你，說句拒絕的話都要繞個圈子，生怕傷害到對方，真是懦弱啊。要不這次，我替你一件一件的穿上，然後一件一件扔掉，如何？哈哈——」

  右邊那人猛一拍桌子：「你敢！如果你在外面多做一件不合情理的事情，我都會抹去你！」

  左邊笑得更狂妄了：「抹去我？三年前，也許你有這個機會，但現在你和我同時坐在這裡，有事還有找我商量，難道我不清楚你已經沒有那種實力了嗎……笑話！」

  右邊那人冷冷地說了一句：「你可以試試看，我有沒有這個實力。」

  左邊那人眯起眼睛，聲音輕蔑：「怎麼，你現在的樣子倒有些過去的狀態了，雖然氣勢上像了，但我還是感覺出了你的害怕。得了，說了這麼廢話，快點吧，告訴我又遇上什麼事情了，提前聲明，如果上次溫晴那樣的小案件，就別放我出去了，沒有挑戰意義。」

  右邊那人正了正身子說：「當然是特殊的病情，要不然我找你做什麼。就是那個叫做吳機的病人，想必你也能知道，他無論在平常的狀態還是催眠的狀態，都聲稱自己來自未來，讓我……」

  左邊那人一挑眉毛搶先說到：「這點小事，也讓你懷疑自己，虧你過去還被稱為心理學天才呢？」

  「當然不是。」右邊那人聲音一頓，「我當然相信他在臆想，應該是深度的臆想症，已經完全侵入了他的潛意識裡，讓他在催眠的狀態下也無法表現出真實的自我。」

  左邊那人抱起手來：「那還不簡單，就算是思想植入，在潛意識世界裡挖地三尺還是能找回一個人的原形，更何況只是深度的臆想。進入他的潛意識世界，把他拉出來，不就完了，有什麼難度。」

  右邊那人低下了頭：「我知道，但我的右手受了嚴重的傷，而心錨一直放在右邊的口袋裡，萬一出現什麼意外，我要被困在某個地方了，你也永遠走不出這間屋子了。」

  「別，別，別……」左邊那人一甩頭，「明明是來有求於我，現在越說越成了我必須要拯救我自己似的。你要知道，我的眼裡只有邏輯，純理性的邏輯。今天我了解的，是你，方墨，來求我幫你找到吳機的真正身份，別的我一概不管。」

  半響，右邊那人慢慢地開口：「好吧，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左邊那人：「得了，不為難你了，我知道你今天來也下了很大的決心，畢竟你要困在某個地方，我也不好受。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

  話音未落，旁邊的一面牆上出現了一面黑色的門，門開了。

  左邊那人起身，忽停住了腳步：「對了，有句話我得提醒你，雖然溫晴和楊姿怡的事情都完美解決了，但不要忘了反覆出現的那枚硬幣，到底是誰留下的，又代表什麼意義？」

  右邊那人一愣：「那枚硬幣，你也感覺的到？」

  「廢話，那不是你的錯覺，給我的感受和你的感受一模一樣，你在外面的時間多，一定要小心，多留一個心眼。」左邊那人的聲音認真起來。

  右邊那人身體一怵：「什麼意思，是不是你發現了什麼？喂，方魔，你……」

  他轉過頭，門消失了，人也消失了，封閉的房間裡只留下了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