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圖書館

  方墨認真地說：「吳先生，現在你什麼都不要想，思緒放鬆，身體放鬆，好，按我說的做。一，慢慢閉上眼睛。二、想像一下自己身體飄浮了起來，渾身都感覺不到任何力氣。三、你現在慢慢地，慢慢地，你沉入了一片柔軟的雲朵里，身體變得輕飄飄的，輕飄飄……」

  片刻，中年男人整個人變的寧靜起來，胸前微微一起一伏，呼吸均勻而有節奏。

  「好，你現在認真聽我說，慢慢睜開眼，你正在你最熟悉的一個地方，告訴我，你在哪裡，那裡有什麼？」方墨握著中性筆開始記錄。

  半響，吳機才回答：「我在……我的眼前有好多書，有書架，有一排排書架，全是書架……」說到這裡，中年男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一種天真無暇的笑容，好像一下變成一個小孩子一樣。

  吳機嘴角全是笑意：「是圖書館，是我和他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他？他是誰？」方墨問。

  吳機表情有些莫名其妙，好像聽到的是一件不值得回答的問題，他說：「他……他是我的朋友啊，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你朋友叫什麼名字？」方墨追問道。

  吳機伸伸舌頭，搖搖頭，聲音裡帶著稚氣：「不能說，我們約定好的，不把我們相遇的事情告訴任何一個人。」

  「那好，告訴我，你和你的朋友在圖書館裡做什麼？」方墨問。

  吳機反問道：「在圖書館裡還能做什麼，當時是看書嘍？」

  「看書，你在看什麼書？」方墨又問。

  吳機停了三、四秒才回答：「我最喜歡看的，當然是百科全書嘍，上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知識。」

  「那好，你的朋友再看什麼書？」方墨再問。

  吳機嚼起嘴，臉上出現一片沒落的表情：「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他沒有在看書，他今天很傷心，他抱著雙腿椅著書架，他很難過。」

  「他為什麼難過？」方墨接著問。

  吳機的頭猛得一動，回答說：「因為他的父親和他的母親又吵架了，所以他一個人跑出了家門來到了圖書館，他每次不開心的時候都躲在圖書館，這裡很安靜，他可以選擇看書，也可以選擇靜一靜。我們就是這樣相遇的。」

  「又是相遇，他是不高興從家裡躲到了圖書館，你是從哪裡來的呢？」方墨話題一轉。

  吳機的身體一顫，舌頭連續舔了三次嘴唇，方說：「我來自地球啊，不過是很遙遠的地方。」

  「很遙遠是指什麼意思？」方墨再問。

  吳機笑了：「其實，我是來自很遙遠的未來，我來自未來的地球。」

  聽到這裡，方墨手中的筆停住了，這怎麼可能？如果說吳機睜開眼睛這樣說，他會覺著很正常，臆想症而已。可吳機閉著眼睛，在催眠的狀態還這樣回答，沒有道理！

  莫非中年男人沒有進入催眠狀態？

  「吳機，你現在在哪，能告訴我麼？」方墨十分遲疑。

  吳機的腦袋微微晃動，恢復了平靜：「在圖書館啊，和我的朋友一起，怎麼了？咦，你怎麼知道我叫吳機的，我這次進行時空旅行，應該沒有告訴任何人才對？」

  「這不重要，吳機，你對光技術了解麼？」方墨強按奈下心中的疑問，按照吳機之前告訴他的信息發問。

  吳機的嘴微微張開，有些驚訝的樣子，一會兒才開口：「你怎麼知道光技術的，這個時代的人不應該知道的才對。難道你和我一樣來自未來，半個世紀後的地球？可在旅行安全培訓的時候，沒聽說過我回到的時代還有旅行者啊？」

  「你朋友也知道你的這些事情嗎？」方墨問。

  吳機表情恢復正常，說：「當然，因為我們是朋友，無話不談的朋友。我把我那個年代的事情告訴他，他把他這個年代的事情告訴我，等價交換而已，很公平，我們相互信任。但……但今天恐怕不行，我的朋友真的很難過，他在流淚，淚水打濕了他胸前的衣服……哎……我該如何幫助他呢？」

  「你們每次相遇都是這個狀態麼？」方墨對這兩個人的關係產生懷疑。

  吳機答到：「對，因為每次來圖書館，他都要呆很長時間，才能平復心情，看書能幫他轉移視線，我也可以。」

  「可你不是來自未來嗎？怎麼能保證他每次心情不好，你們就能準時碰在一起呢？」方墨儘量抓住每一個細節。

  「因為我們通過光技術進行時空通訊啊。他只要一不開心，我們就相約在讀書館見面，每次相遇的時候，他總是如此傷心，我也好傷心……等等……」

  話說到一半，吳機臉色忽然沉重了，身體猛烈振動了起來，他改變強調，沉下聲音：「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老想打聽光技術，即使是和我來自一個時空的旅行者，難道不知道保密協議嗎？」

  「走，我們快走！」

  「快跑啊，有人發現我們了！」

  「別哭了，我們必須逃出去了，他們想獲取光技術！」

  ……

  吳機嘴裡不停大喊著，渾身顫抖個不停，臉上越來越蒼白。

  方墨無奈，只能單手護在他的頭部左右，防止他在催眠中做出什麼危險的動作，同時提高了音調：「好吧，吳機，現在你冷靜下來，聽我的，相信我，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你全身放輕鬆，就會想起我。來，放輕鬆。」

  吳機的身體振動幅度開始減小，好像接受了方墨的建議。

  「好，這樣就對了，你馬上就會想起我，來，我數到三，你就睜開眼睛，你就能見到我了，但你會忘了之前的一切，來，1，2，3！」

  吳機頭一動，伸手去扶墨鏡，他醒來了。

  方墨遞給他一張紙巾，讓他擦擦滿臉的浮汗，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摘下墨鏡。

  「方醫生，催眠還順利麼，可以知道我是誰了嗎？」吳機問。

  方墨用舌頭舔舔牙尖，笑了：「催眠進行地很順利，但催眠是一個多步的程序，需要好幾次才能真正認識一個人。等整個過程結束後，我再告訴你答案。」

  表面說得如此平靜，其實內心相當矛盾，催眠狀態下的吳機還是聲稱來自未來，可方墨作為一個心理醫生怎麼能接受這樣虛無縹緲的事情，但這個結論確是他用專業知識獲得的？能不矛盾？

  方墨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臂上，真是沒有辦法，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受傷了。

  「吳先生，半個世紀後，濟州城變化大麼？」方墨忽然問道。

  吳機一愣，說：「不大，老城區都保護了起來，方醫生怎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

  「沒事，只是好奇我的這個診所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方墨如是說。

  吳機歪著頭，想了想，回答：「這邊建起了一個大的操場，還有一個大的車庫，但具體位置我也確定不了，畢竟城區改造了很多次，才被迫保護起來。」

  「奧，我知道了，那吳先生，你稍微等一下，我想起件急事，去去就回。」方墨點頭示意，慌張著大步推開MC的大門，同時強忍著右手的巨痛，手掌伸進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