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淤血

  銅牛用力一頂，似乎發瘋了一眼，雙角從下到上將方墨整個人架了起來！

  半空中，方墨抓住牛角，身體隨著銅牛頭頂搖晃起來。

  「哞——」

  一聲長鳴，銅牛奔跑了起來，劃出兩道巨浪，如一家衝鋒艇一樣，在半米高的積水中衝刺。

  而天空漸漸明亮起來，一道道閃電直直劈下，雲層間的巨臉開始緩緩睜開眼睛。

  方墨心頭一緊，沒有時間了，可腰部被銅牛的雙角牢牢鎖定，他抽不開身。

  身體一番，他感覺銅牛加速了，而一抬頭，身後是一座摩天大樓。

  「咣——」

  碎石橫飛，方墨的後背一痛，身子有種散架的感覺，整個人被釘在了一面牆上，雨水順著牆壁如淋浴一樣從頭頂沖洗下來。

  幸虧，牛角卡住了他的腰部，雖然衝勁很大，但撞擊的一剎那，他身體一彈，凹進了牛角之間，真正受力撞向牆壁的是銅牛的雙角。

  銅牛一撤，慢慢退後，方墨順著牆壁滑了下來。

  「隆隆——」

  「哞——」

  銅牛在幾米遠的地方又開始悶頭蓄力，而天上雷聲陣陣，閃電狂暴，一道道光芒傾下來，黑暗的城市漸漸從陰影中退出。

  「真是掃興，什麼鬼地方，早知道不來了。」

  方墨呸出一口雨水，耷拉著右手伸進口袋，轉動了魔方。

  「咣當——」

  銅牛將一面牆壁撞出一個凹坑。

  「咣當——」

  方墨腳下一趔趄，半個身子倒在MC外的玻璃牆上。

  他立馬站直了身體，大喘了一口氣，身體相當疲憊，腰部、雙肩一片痛楚。

  「哎——失敗了，什麼信息都沒得到，好丟人……」

  方墨撇撇嘴，整理下衣服，正正目光，透過玻璃，MC內的兩個人相聊甚歡，沒有發現自己，看來病人之間總有默契。

  「啊——」

  剛要推開玻璃門，右手前臂上傳來一陣巨痛，如同骨頭開裂了一樣。

  疼得方墨半蹲著跪在地，掀開長袖，他的目光呆住了，大腦一陣嗡鳴。

  整個手臂上半部分一道一厘米寬的淤紅，淤紅的四周是一片淤青，但皮膚表面完好無損，是皮下組織的在流血，皮下組織撕開了。

  「哞——」

  內心深處，響起一聲牛叫。

  方墨回想起了，在潛意識世界裡，銅牛的巨角划過手臂的場景。

  可……傷害竟然如今反應在真實世界中！

  他拖著手臂，閉上眼睛整理起思路。

  原先一直以為在潛意識的世界裡，就像在夢裡一樣，都是現實的倒影，現實中感覺會折射進夢裡或者潛意識的世界裡。可潛意識世界受的傷害為什麼會反射進現實呢？

  難道說……

  外部環境刺激人體形成感覺留在潛意識裡，同樣潛意識裡也可以形成感覺卻模仿外部環境？

  方墨猛然睜開眼睛，又觀察起自己的手臂，表面沒有一絲傷痕，可內部出血，不正是意識強制身體配合感覺倒影出受傷的情況麼，意識在控制他的身體機制自己撕開肉體，製造傷口！

  方墨的手臂顫抖起來，這個結論太可怕了。

  等等，如果是這樣……

  背後一片冰冷，仿佛貼在了一塊冰山上，額頭滲出汗水，他想起了在潛意識世界裡追捕他的黑衣組織，也就是他們口中宣傳的殺死自己，不是沒有可能，如果被他們在那個世界殺死，一旦形成意識——感覺——行動的反射弧，在真實世界裡，他也會死亡！

  怎麼會這樣？

  他一直以為，對方的說的只是殺死那個世界的他，大不了被強制驅逐出那個世界，醒來後大腦混亂，最差也就是精神失常，可如果真的是傷害可以相互傳遞的話，豈不是每次都十分危險？上一次，他還帶著楊姿怡闖過了一片彈雨……

  方墨後退了半步，強行穩住身體，顯然無法接受自己的這套邏輯成為現實的真相……

  「你，將永遠成為我的門徒，將迷戀我帶你看見的世界。」

  他身體一晃，大腦中又響起一個聲音，一個反覆縈繞在他腦海中，無論在現實，無論在夢境，無論在潛意識世界，他只要一緊張，總能聽到這個沙啞的聲音。

  那是他第一次接觸黑衣組織的時，聽到的話。

  「當你迷戀這個世界的時候，你也會發現這個世界的真相，只有我賦予你的能力，能讓你不害怕，能讓你讓別人害怕。」

  這是後來從潛意識世界再見面，那個坐著輪椅自稱他導師的人說過的話，然後那個人抓住了他，放了他。

  如果痛覺和死亡可以在兩個世界間相互折射，那麼……

  方墨不敢再想了，這個黑衣組織如果有目的的話，太可怕了，他隱隱感覺到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可他們究竟想從他的身上獲取什麼呢？

  方墨想不明白，明明像巴雷特、格洛克那種追捕他的黑衣人都有和他一樣的能力，能夠潛入每個人的潛意識世界裡，想獲取什麼就能獲取什麼，可他們卻要追捕他……

  代碼？

  方墨一愣，想起了每次黑衣人提及的東西，可什麼是代碼，是一串數字，還是一個編號，又或者是一個密碼本呢？

  他不知道，對方的勢力這麼大，能力這麼強，卻要向他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索要代碼，真是太奇怪了。

  如果之前的推斷都是正確的，那麼無論在哪一個世界他們都可以為所欲為，為什麼索要代碼呢？

  投鼠忌器？

  心中浮現出一個詞。

  莫非代碼就是他們顧忌的東西？能夠限制他們的東西？

  在自己的身上，那麼不是自己，可自己身上有什麼呢？

  方墨開始思考，代碼會是什麼東西？

  魔方？

  自己的心錨？

  不對，那次巴雷特明明將他的心錨扔出了車窗外。

  可他什麼時候也沒有聽說過代碼，既然他們要找，他們的能力這麼大，那麼這個東西一定是能制約他們的事物，或者他們完成什麼目的，需要這個東西……

  「代碼……代碼……代碼……」

  方墨口中不停喃喃著，思維混亂起來。

  「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