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泛概念2

  「真的是這樣麼？」溫晴有些懷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太好了，至少辦公室里那群天天引以為傲聲稱喝著外國牌子礦泉水的女老師們都會各個沒落了，再也找不到炫耀的資本了。

  吳機接著說：「我在舉個自己的例子。我來之前的時候，每月的工資是不到一萬元，可以選擇三種稅收方式，我選擇最高的標準，將百分之八十的收入作為稅款上交，實際只領到不到兩千元。但我在自己居住的泛小區內，水電都是免費的，小區的食堂也為我免費供應，不是最低的生活保障，是類似這個時代飯店、賓館一樣的待遇。衣服、出行、娛樂都免費向我提供。而且我交得稅越多，得到的政府補貼越好，遠遠超出我上交的金額。而每年上交的稅如何使用，政府都會給我一項回執，如果今年的稅收收入大於政府福利支出，這部分稅收又回以一定比例退還到個人手中。只有最求差異化強烈的年輕人，在我那個時代才會選擇百分之五十的賦稅率。而即使一個人沒有收入，也可以享受免費的社會福利，不是救助型，是生活型。原因就是我之前說過的，社會物質基礎提高了，福利高了，物價高但同樣會減少其他的額外支出，所以社會形態才逐漸發生變化。」

  聽完吳機的話，溫晴覺著很慚愧，每次發工資的時候，面對工資單上那一欄稅收扣減，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要抱怨好幾天……她開始嚮往吳機所處的那個時代。

  「可吳先生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呢？坐飛碟？」溫晴問。

  吳機攤攤手：「不，是一種基於光技術的傳送科技。」

  溫晴睜大眼睛，十分好奇：「是……是科幻電影裡那種先呼叫總部，然後掏出個手錶定位，嗖一下傳走的方式嗎？」

  吳機微微一抬頭：「啊？」

  「那就是電話傳送了嘍，接到一個來自未來的電話，對方一說喂，你一回答，身體就消失了，電話掉在了地上的那種？」溫晴雙手抱著記錄夾，眼睛裡充滿了期待。

  吳機微微一笑，搖搖頭：「不是，吳小姐想像力真豐富。原先我沒進行時空旅行前，也以為會和電影裡一樣，有一扇門連結著我那個時代和這裡。但經過旅行安全培訓，我發現把事情想得簡單了，這是非常嚴謹的科學探索。」

  「旅行安全培訓？科學探索？」溫晴皺著眉頭喃喃著。

  吳機說：「對，你想像一下，整個人體即使你不攜帶任何衣物和電子設備，都是一個難以處理的信息量，現在是，未來也是。像你說的那種人體傳送，即使傳送過程沒有問題，可出發地和目的地怎麼保證前後狀態一樣呢？」

  「狀態一樣？」溫晴不懂。

  吳機繼續說：「對，就像你端著一盆水從這裡走到門外一樣，你可以保證水不灑出，但無法保證出門後盆里的水不發生任何變化，水在運輸過程中，期間的分子會重新無規律的排列，雖然我們看到的是還是水，可已經不是剛才的水了，如果換成人體那是多麼可怕的後果。而人體不論是內部機制還是思維機制要比一盆水複雜太多，信息量太大，如果前後發生不一致的變化，傳送過來的很可能只是一具屍體。還有一點，人體本身也是不斷發生生理變化的。那種傳送，旅行的技術人員解釋說，技術上可以做到，但危險性極高。」

  「那吳先生是如何來的呢？」溫晴接著問。

  吳機回答說：「是鎖定一個空間範圍進行的傳送，情景和你們這個時代的太空艙差不多。先鎖定一個空間的三維坐標，和這裡的一個等大空間的三維坐標進行交換。用某種我也無法解釋的技術固定空間內的環境，形成一個類似太空艙一樣，對內自由，對外完全隔離的封閉環境。然後我就來了。」

  「奧，這樣啊，確實是個辦法。」溫晴感慨到。

  吳機又說：「這個技術並不是百分百安全的。因為進行傳送前，只能判斷出發地空間的安全，而且傳送是有一定時間，無法確定目的地的一方空間不發生變化。如果發生三維坐標的邊界正好卡在某些物體上，後果都很嚴重。」

  「傳送需要時間，那在傳送的過程中，吳先生之身何處呢，是時空隧道麼，能看見很多未來和過去的時空隧道或者蟲洞？」溫晴好奇地問。

  吳機低下頭，聲音低沉：「不是，我只能根據參加旅行安全培訓的內容回答你，很多涉及關鍵技術的知識官方並沒有透漏。對我而言，那個過程就是一剎那，視野一黑，視野一亮就結束了。但後來，有技術人員告訴我那段時間很長，他們技術支持的後台人員不停進行維護數據，持續了一個多星期才將我完全送到目的地。我想他們可能將我所處的三維空間降維壓縮進了某個光點中，射進了某段光儲存的信息中。確定我到達後，又發射了一個升維的信號。我經過幾次旅行才漸漸感到，官方應該公布整個技術流程，要不然，我始終有一種被實驗的感覺。每每經歷傳送的那一剎那，我的內心隱隱能感覺到其實經歷了漫長的等待。」

  「也就說，雖然身體上，吳先生的體會是一剎那間過來的，但內心還是有觸動。」溫晴跟著猜想。

  吳機臉色陰沉：「對，我諮詢過負責旅行後心理輔導的醫生，他們說我是得了一種時光錯覺的焦慮症，因為太敬畏時空旅行的技術，聽到技術人員向我解釋時間差後，自動腦補出了某種心理狀態，而產生的焦慮。但我始終懷疑，那不是錯覺，哎……」

  他長嘆一口氣，充滿了無奈。

  「但願那是錯覺吧……」

  ……

  吳機漸入佳境，談了很多，而溫晴逐漸忘了自己設定的身份，反而像一個孩子聆聽長輩講訴外面的世界一樣。

  ……

  幾米之外玻璃牆上，一雙手掌滲出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