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泛概念1

  「對，就是模糊了原形家庭的概念，原先家庭一般由父母和孩子組成，而泛家庭由很多個主動願意撫養的父母組成，孩子成了社區的公共資源與寶貝，每一對父母都可以排隊去撫養孩子。」

  「那他們的親生父母願意？」

  「願意，有很多理由支持他們這樣做。一方面親生父母希望孩子得到更多的愛與關心，一方面國家鼓勵每對夫妻都能享受撫養的權力，他們給予了親生父母無法拒絕的獎勵，還有一方面這個孩子將有權繼承這些父母的遺產，這也是一對親生無法拒絕的誘惑。」

  「那吳先生的小孩也有社區的很多隊家庭共同撫養嗎？」

  「不，我沒有小孩，年輕的時候，倒不覺著有問題，現在看似乎是一種遺憾。我二十幾歲的時候，城市中的社會形態還未轉變完善，丁克家庭的增多，讓年輕時候的我認為既然不選擇生育，為什麼要組成家庭呢，所以我也沒有結婚，甚至沒有法定的妻子，我只有愛人，如果說得裸露一些，就是精神伴侶和性伴侶。」

  「性……」溫晴的雙頰飛上一抹紅暈，十分不自在，作為一個小學老師，一個傳統的人，sexual partner的概念大學她就聽說過，但現在都不能接受，「那……那吳先生那個時代的觀念真有趣。」

  「不是有趣，是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吳機的聲音一沉，「如同泛家庭，很多概念與觀念都在發生了變化，我之前提到過，經濟發展和物質發展源於中國沒有參與幾次世界中的國家戰爭，所有我們那一代人，上一代和下一代深刻地意識到只有和平和有序才能讓自己在內的每一個人享受到更好的生活。所以社會風氣的導向一直驅惡就善，社會上行騙、暴力的事件越來越少，隨著法律的完善、社會福利的近一步提高，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空前加強，社會達到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最後形成泛社會形態。公檢法、政府這類管理部門的作用越來越小，人員越來越少，而社會一些公益互助的團體越來越多，人數越來越龐大。」

  溫晴皺起眉頭，有些不解：「吳先生是說公檢法、政府的人員越來越少？可法律越來越完善，需要監督法律正確覆蓋整個社會的人員不應該更多麼？」

  吳機笑了：「因為人人都是監督者，人人對法律的認識提高了。」

  「可還是會出現一些窮凶極惡、殺人放火的人啊，更好的生活難道不需要更多的警察來維護麼？」溫晴爭論道。

  吳機笑著搖搖頭：「你不懂，因為你我的物質基礎和社會形態的進程不同。是，無論公民的素質怎麼提高，還是會出現所謂的壞人，但當一個社會的主流觀點不是現在的懲罰式法律，而是泛法律，就不同了。一個人犯了錯，所接受的不是大家以惡懲惡的打擊行為，而是長時間重新接受教育的過程。最嚴重的懲罰不是死亡，而是社會隔離。犯錯的人擔心的不是收到什麼樣的刑罰，擔心的是被社會整個團體驅逐。」

  泛法律？溫晴無法想像這種法律概念，但聽起來如果能真正有效地實施確實有些道理，可未來所有的概念都會全新被定義，成為泛什麼麼，最後形成一個泛社會形態？

  「我現在想問問吳先生，你老提到物質水平的發達，我想知道未來到底人們的收入水平有多高，或者物價有多低？」溫晴問。

  吳機提高了音量：「溫小姐，你錯了，物質水平的發達，不是指收入高和物價低，不是指你的勞動能換取更多的報酬和生活必須品，是指整個社會的物資基礎提高。而物價沒有降低，反而更高了，收入方面只是你能得到更公平的分配方式。」

  「更高了？」溫晴不明白了，「未來物價更高了，那生活水平不就下降了，你說的泛社會並不是富裕和和諧的啊。」

  吳機補充道：「富裕和和諧，不是指個人擁有的財富增多，而是指個人所享受的生活質量提高。物價提高了在現在看來，不是好事，但在我那個年代卻被更多人接受。我問溫小姐，一個生活中的小細節，溫小姐現在城市的水價是多少？」

  溫晴一愣，喃喃著：「我算一下，上個月用了三個半平方，收了我十元兩毛……」

  「大概是三元左右。」

  吳機說：「我大學第一次租房的時候是十元，來這裡的時候，我記得是二十五元。」

  「二十五元？豈不是相當於現在的十倍，未來難道水資源急劇減少了嗎？」溫晴著急地問。

  吳機回答：「不是，我還想問問溫小姐，現在喝什麼水？是喝燒開的自來水麼？」

  「喝什麼水……」溫晴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半響，才說：「其實我一直在喝成瓶的礦泉水，換著牌子喝，雖然知道有些浪費，但沒有辦法，因為燒開的自來水鹼太大了，喝下去很難受。我認識的其他老師，條件好的都是喝法國的依雲，她們都說本地的水對皮膚不好。而自來水只能洗衣服和拖地用，我燒飯的水是來自樓下的直飲機過濾，用水管里的自來水蒸米的話，米都發黃，很難吃。」

  吳機說：「溫小姐的意思是，其實你每月花費在水這種生活必須品上的成本遠大於名義上的水費，甚至是數倍、幾十倍的差距，可以這樣理解麼？」

  「可……可以吧。」溫晴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吳機說：「可我要說的是，我那個時代的自來水可以直接飲用。」

  「不，不，我家水龍頭裡的自來水燒開了也能喝，是不好喝，據說應急直接喝的話，也不會……不會中毒的……但可能有害。」溫晴解釋道。

  吳機又笑了笑：「溫小姐誤會了，我只想說我的那個年代，所有人都直接飲用水管里的自來水，無論這個人多麼的富有和挑剔，因為水的質量相當高，應該比現在你在超市里買的礦泉水自量還高。一方面是科技水平決定的，一方面政府投入了跟多的資源。相反，一些過濾水和生產純淨水的企業已經退出了歷史的舞台。」

  「那吳先生的意思是……」溫晴遲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