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薛丁格的貓

  方墨這才開口：「吳先生的意識是指，半個世紀後，人類將擁有一項可以捕捉、解讀光信息的光技術，而藉助這個技術，吳先生被傳送到了這裡。」

  吳機想了想，說：「準確的說不是半個世紀，是大約未來四十年後，官方向全社會公布了這項技術。可能研發出這項技術的時間更早，但我無從知曉。怎麼，楊小姐有疑問？」

  楊姿怡從愣神中醒來，雖然吳機說的有模有樣，但這些高深莫測的理論她接受不了，於是說：「我……我聽不太懂，我不相信，不……不，即使我聽懂了，我也不相信半個世紀後人類能達到這樣的科技水平。」

  吳機轉向方墨：「方醫生的態度呢？」

  「我完全相信。」方墨回答地很乾脆。

  楊姿怡抿起嘴唇，心中充滿疑問。這不是方墨的風格，方墨的風格是在對話中引別人進入自己的節奏。可他現在要做什麼呢？

  方墨轉向楊姿怡，漫無精心地說：「你別用那種期待的眼神看著我，我是真相信半個世紀後人類可能擁有這項技術。往前說半個世紀，人類已經登上了月球，而現在地球上一半以上的人還沒坐過飛機，這是真實存在的差距。再往前說一百年，當我們還相信求神拜佛可以刀槍不入的時候，西方列強的大炮和軍艦已經開到了國門口。由此可見，技術往往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而人類工業化進程只有三百年時光卻分分鐘趕超幾千年的文明進度，技術爆炸也是正在發生的事實，為什麼不去相信未來可以掌握這樣一項聽起來就很有道理的光技術呢？」

  聽起來很有道理？楊姿怡明白方墨的話裡有話，還沒有說完。

  方墨頓了頓，又問：「不過，吳先生，我有一點很好奇，通過光技術，你回到過去後，也就是這裡，大肆宣稱來自未來，難道不怕改變未來麼？萬一觸發了某些蝴蝶效應的事件，你的存在是否是悖論呢？」

  楊姿怡神經一怵，這個切入點真好，她怎麼沒有想到。楊姿怡想起了網絡上流傳的一個到底是誰的段子，有關於時空旅行的。

  就是說，如果一個人通過時間旅行到過去，在他父親出生之前殺死了他的祖父，娶了他的祖母，那麼他自己到底是誰？因為假設他回到過去，在他父親出生前把他的祖父殺死了。父親就不在了，那他就必定不會存在，也就不可能回到過去殺他的祖父。可如果存在時空旅行，事實會怎麼樣呢？

  她明白方墨說的蝴蝶效應也是一種時空效應。蝴蝶效應，就是微小的變化能引起整個系統巨大變化的連鎖反應。比如吳機回來的這件事情，引起了蝴蝶效應，改變了將來的某些事情，這些事情中影響了未來的吳機，如果是壞的影響，吳機就不可能出現此處了，就像殺死祖父的穿越者一樣，他不可能存在。

  那麼，他回到過去一說，就是假的。

  明白了方墨的話，楊姿怡猛然抬頭，觀察起吳機謊言被識破後的表情，可中年男人竟然淡定自若！

  吳機笑了：「不會，我現在的行為不會引起改變未來的蝴蝶效應，無論做什麼都不會。」

  「這不可能，除非你不是來自未來，要不然不能保證不影響？你在撒……」

  「等等。」方墨打斷了楊姿怡的話，抬起頭，說：「吳先生的意思是說存在平行宇宙嗎？」

  平行宇宙？楊姿怡思維里一亮，如果存在一個個相同的平行世界，的確可以不觸發蝴蝶效應，證明他的存在。可誰又能證明宇宙是平行的呢？

  出乎二人意料，吳機搖了搖頭，認真地回答：「不是。」

  「如果不是平行宇宙的話，就是單一的時間線，吳先生如何保證你的這次回到過去的旅行不改變未來的世界呢？」方墨歪過頭問。

  吳機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一副很悠閒的樣子，說：「方醫生和楊小姐，聽說過薛丁格的貓嗎？」

  「貓？」楊姿怡驚嘆了一聲，捂住了嘴，薛丁格的大名她學生時代就聽說過，她在一些科學雜誌上也看過那個被稱為薛丁格的貓的有趣實驗。實驗是在一個盒子裡放一隻貓，以及少量放射性物質。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質將會衰變並釋放出毒氣殺死這隻貓，同時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質不會衰變而貓將活下來。但她不知道這個實驗到底有什麼意義？

  方墨單手拖住下巴，思索了一會，回答：「是量子理論，沒有打開盒子前，不知道貓的生死，貓的生死狀態處於一種重合的狀態。也就說對於貓，只有當人們真正觀察它時才存在，否則它就只處於不確定狀態。吳先生的意思是……」

  吳機深沉地說：「正如薛丁格的貓一樣，在我那個年代，雖然光技術得到了很大的發展，但對於時空領域，人類的認識還是很模糊的。無法做到完全觀察整個時空，就像不打開盒子就觀察不到貓的狀況一樣，無法確定這次旅行進入的時空狀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時空處於單一宇宙與平行宇宙迭加的狀態，具體如何迭加很難講。」

  方墨一愣：「不好意思，吳先生，我沒明白你說的意思，難道你我所處的宇宙的屬性還是不定性的嗎？」

  吳機點點頭：「不瞞方醫生，有些東西現在告訴你也無妨。這也是半個世紀後光技術被公開的原因之一，官方希望從大量時空旅行中獲得足夠的信息來不斷完善人類對時空的認識。時空的屬性的確在不斷變化，或者說人類還沒有完全掌握時間線的屬性。我們所處的宇宙始終在單一宇宙與平行宇宙之間徘徊？」

  「徘徊？」

  楊姿怡一臉茫然地問，這個詞語太模糊了。

  吳機說：「半個世紀後的主流觀點是這樣，這種狀態叫做收斂域宇宙，即時間線在一些影響性事件上形成收斂點，從由收斂點組成的時間線上看，是必然的單一宇宙狀態，即可能發生蝴蝶效應甚至出現時空悖論的情況。但，從一個收斂點到另一個收斂點之間時空內擁有平行宇宙的屬性即宇宙在每一個時間點上發生分裂，分裂成無數個時空共同前進的宇宙。可以理解成，我來自的宇宙不是你們的宇宙，但我來自的宇宙中也有你們，另外的兩個你們，你們和另外的你們在某個一個時間點也會統一在一起。」

  「啊，另外的我們？」楊姿怡碰碰方墨，小聲嘀咕道：「喂，你……你聽懂沒有？」

  方墨聳聳肩，說：「不是什麼新鮮的理論知識，當然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