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精神病院
2023-12-01 21:48:07 作者: 下午紅茶
手指觸及黑色公文包的時候,「咯吱——」背後大廳的門開了,緊接著是一陣密集的腳步。方墨想包的主人回來得正是時候。
「吳先……」
他一回頭,一個白色影子閃過眼前,視野立馬黑暗了。
「咣!」
對方出手很重,方墨沒有看清背後來人,腦後一痛,意識模糊了,倒在地上。昏迷中,他感覺有人抬起了他的四肢,他被拖到了一張很柔軟的床上,最後他聽見了關車門的聲音,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很久,頭頂罩下一片光暈。
方墨晃著腦袋去躲避,只想好好睡一覺,可有人直接扒開了他的眼皮,面前射來一道灼眼的強光——
頭被人按住,強光中,視野一片白茫茫,一會兒,眼睛適應了環境,光暈下,一個人影漸漸清晰起來。
方墨渾身一怵,面前抱住他腦袋的是一個戴著白色口罩的年輕人,臉很瘦,左邊的劉海擋住了一隻眼睛。
方墨腦海里瞬間湧出一個詞,一隻眼睛,一個形象的名字。
一隻眼睛鬆開了他,他喘了口大氣,開始打量下周圍環境。
這是一個面積不足十平的房間。根據房間裡的光線明暗漸進程度,他推斷自己背後頭頂斜上方一米高的位置,應該是有一個窗戶。面前是一張簡單的辦公桌,桌上放著一盞檯燈,一隻眼睛手裡拽小手電看著他。
「這裡是……」
方墨想站起來,忽然身子完全動不了,低頭一看,他的背後滲出一片冷汗。
被反綁在一個鐵質椅子,椅子腿死死焊進水泥地。
他努力掙扎了幾下,放棄了。
什麼情況?
他感覺包裹住手腕的繩帶很軟、韌性十足,他使勁伸長手指一摸,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雙腳也是同樣的狀況,被綁在椅子腿上,他掃了眼腳腕,目光愣住了,他認得綁住自己的那東西,是醫用的橡膠皮扣,專門對付病人突發的過激反應和限制……
限制精神病人活動的。
意識到這一點,他一頭霧水,重新審視了對面的一隻眼睛,對方分明是一個醫生的打扮。
一隻眼睛用筆點向方墨,問:「姓名!」
「我?」
方墨皺起眉頭,腦子裡一片混亂,如果對面的是醫生,自己的身份是什麼,為什麼會被綁在椅子上?
精神病院?精神病人?
他忽然想起了吳機,想起了吳機的問題。
「醫生,假設有一個正常人,他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
抓錯人?
不對,沒有理由抓錯自己。
莫非是他們來抓人了,把自己抓起來,隔離出來,貼上精神病人的標籤,圈養在精神病院裡,一直逼到自己主動交出他們想要的東西……
也不對,他們不可能找我……
方墨思量了許久,猛然意識到還有另一種可能,如果這個地方不是真實世界,而是誰的潛意識碎片裡呢?
吳機的潛意識碎片?
方墨下意識瞄向褂子的口袋,在哪無所謂,只要魔方在就夠了,就能改變一切。
可事情往往出人意料。
他發現現在穿的竟然是一身白色藍條的病人套裝,那件他一年四季都不曾脫下的白大褂不見了。
他的心裡吃了個大大的驚訝,身子猛得一後仰。
口袋裡的魔方是他的心錨,唯一可以區分現實和虛幻的定位裝置,正如那個曾經帶他重新認識這個世界的人所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錨,失去它,你永遠將找不到你自己。
那人說的沒有錯,世界就是建立在人的感知上,方墨明白自己看到的一切,摸到的一切,從科學的角度不過是人的對外界事物的感覺,說具體點是神經元間傳遞的電流,從心理學上,世界是潛意識和真實間相互倒映形成的。
沒人能找出潛意識世界的漏洞,就像找不出真實世界的漏洞。感覺和意識像無限訊號一樣在它們之間反覆傳遞。
「姓名!」
一隻眼睛用力敲了敲桌子,有些不滿意,唯一露出的那隻眼睛微微眯起,射來一道仿佛能觸摸到刀鋒一樣的目光。
方墨遲疑地回答:「方墨。」
如果沒有心錨,只能以不變應萬變,正如之前他回答吳機的一樣,如果是被誤抓進精神病院,老老實實回答醫生的問題是最好的選擇。
「又一個名字……」一隻眼睛冷笑了一聲,又問:「還記得逃出精神病院多久了?」
又一個?一道思緒閃過方墨的大腦:莫非他們抓錯了人,以為抓到的是吳機?
「不對,不是方墨,是吳機!」
方墨立馬糾正了答案,他要看看,如果對方真的是要抓吳機,那麼吳機身上一定隱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
他開始回想那個出現在MC門口的男人的身影,如此有氣場的一個人,不可能只是一個精神病人那麼簡單。
「烏雞?你現在是一隻雞麼?」一隻眼睛又笑了,「不過這都不重要,下一個問題,什麼時候逃出的精神病院?」
雞?
方墨確定剛才的發音沒有問題,那麼根據回答,一隻眼睛不知道吳機,和吳機沒有關係,那他為什麼會被抓進精神病院?
真的是那個組織在真實世界中找到了他?
「沒逃出過,第一次進來。」方墨如實回答。
「第一次……好,和上一次說的也不一樣,哎,這次還想出去嗎?」一直眼睛的聲音裡帶著蔑意,好像有些挑逗的意思。
「我……」
啪——沒等方墨回答,一隻眼睛打了個響指,搶先說:「今天你的回答不太好,不如先休息一下,說不定一會就想起什麼了。」
休息?
方墨不明白對方什麼意思。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同樣戴著口罩的女護士,短髮,身材勻稱,雙手端著一個銀色的托盤,盤子裡放著金屬剪刀、鉗子、針管……一大把器具。
方墨注意到銀盤的一角散落著幾根帶血的毛髮,再細細瞧去鉗子和剪刀上都濕漉漉的,沾著血跡,其中一把叫不上名字的鐵鉤子,尖尖的鉤子頭一片赤紅。
他想起了一個詞:開顱。
他的手心滲出一圈汗水,他深深知道這個詞不是危言聳聽,這個詞的背後是一段人們對於精神疾病探索的歷史,一段血淋淋的歷史。
而現在這種事情竟然要發生自己的身上,不,是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