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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花匠篇【三】

2023-12-03 18:58:04 作者: 狐奴七
  月兒走後,靈陽對白山道:「和尚,沒想到你還挺招女子喜歡的。」

  「嗯?」

  「那玉玉小姐,只與你見過一面,便記住你了。這一次還點名要你同往,我看啊是對你有些意思。還有這個月兒姑娘,對你貌似也是青眼相加。」

  白山不語。

  「和尚,去不去啊?」靈陽問。

  「若是有用我之處,我自然要去。」白山頓了一頓,又道:「不過,依我看,多半是那山茶成精,我去了也無用。」

  「未必。」

  「難道此事還關係怨魂?」

  靈陽倚靠著木榻,微微搖了搖頭,「是妖物,還是怨魂,要看過才知道。要是坐在這,只憑月兒姑娘一張嘴,我便能斷出根由,那我豈不是比神仙還靈。」

  白山點了點頭,又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去。」

  「如果真是怨魂作祟,玉玉小姐要把肉送你,你收還是不收?」靈陽嘴角微翹,看向白山。

  「不收。」

  「誒?為什麼別人的肉你收,玉玉小姐的肉你就不收了呢?」

  白山不語。

  「和尚,你是不是有了邪念?」靈陽突然問道。

  白山臉上一紅,沉默了片刻,道:「是。」隨後雙手合十,口誦佛號。

  靈陽微微一笑,這個不打誑語的和尚,有時候真是耿直的可愛。

  道士與和尚並沒有急著動身,靈陽與月兒約定的時間是申初時分,他一大早被白山敲鐘吵醒後,又陪著穆青峽鬧了一通,覺得有些睏倦,準備吃過早飯,再補一覺,有事睡醒再說。

  反正蕭媽媽家的事也不是什麼急事,那盆山茶被蕭媽媽抱回家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未曾害過人。即便是昨晚鬧出了一些靈異,也未能怎樣,無論是妖邪還是怨魂,想來還都不成氣候。

  白山說靈陽懈怠,不似修行人。

  靈陽說養好了身體,才能有體力修習道術。

  提起道術,白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蕭玉玉,連忙收攏心神,默念經文。

  到了未時僧道才不緊不慢的離開四聖院。一邊沿途觀賞西湖風景,一邊向著錢塘門走去。

  來到蕭媽媽家時剛好申初。

  蕭媽媽熱情款待,隨後引僧道前往那間放置鶴頂紅山茶的屋子。進門後靈陽要蕭媽媽先出去。蕭媽媽自然求之不得,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亂子,她深知一點,與己無關的熱鬧可以多看,禍及自身的熱鬧則是一眼都不要看,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待蕭媽媽離開,靈陽將房門關上。屋內只剩下一僧一道和一盆山茶。

  靈陽仔細觀察那盆山茶,毫無妖氣,倒是隱隱透著一股陰氣。

  「看出什麼了?」白山問道。

  「不是妖物,看來你還來對了。」

  「怨魂?」

  「來。」靈陽說著,將雙手伸向白山前額兩側。

  白山知道靈陽是要為他開天目,配合的將頭貼了上了去。

  靈陽用雙手拇指在白山雙眼前輕輕虛劃了一下,隨後又為自己開了天目。

  這時白山已經望向那盆山茶,似是有所發現,發出「咦?」的一聲。

  靈陽順著白山的目光看去,只見那株山茶的花葉之間立著一個幽魂。那幽魂是個僧人模樣,與花株等高,伸展著手臂,山茶的花枝由他的軀體中穿過,似是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將這幽魂與花株捆綁在了一起。

  白山望向靈陽,眼神中滿是疑問。

  靈陽搖了搖頭,對那幽魂道:「喂,你是何人?」

  那幽魂聞言一愣,試探著小聲問道:「你們能看到我?」

  靈陽點了點頭,說道:「看你的樣子是個和尚。」

  那幽魂一臉驚慌道:「兩位師父,你們來這兒不會是想要把我除掉吧?」

  「我們為什麼要除掉你?」靈陽問道。

  幽魂有些扭捏道:「我……我昨晚驚擾了這裡的小姐。想來是她們請兩位師父來驅邪的。」

  靈驗微微一笑,心道:「這幽魂倒一點都不糊塗。」隨即又對幽魂說道:「我們也不一定要把你除掉。你先說一說你是如何變成這樣的,又為何騷擾玉玉小姐,你如果能如實講來,證明你卻有冤屈,而又非大奸大惡之輩,我們不僅不會除掉你,還會幫你解脫,讓你重入輪迴。」

  「多謝兩位師父!」幽魂喜形於色,雙手合十行禮,由於他的魂體已與花枝融為一體,隨著他的肢體擺動,花枝也隨之扭曲,嘩嘩作響。

  「你先不要高興太早,我說會幫你解脫,是要你如實相告,如果敢有半點虛言,要你立時魂消靈滅。」靈陽說著輕輕一甩衣袖,憑空打了一道厲閃。

  幽魂看到電光嚇得瑟瑟發抖,連聲道:「不敢隱瞞,不敢隱瞞。」

  隨後幽魂將他的遭遇如實講出。

  這幽魂生前的確是一名僧人,法名行喜,在上天竺出家。後來因為偷竊香火錢,被監寺僧發現,趕出寺廟。

  行喜從小出家,也沒有其他謀生手段,只好流落在街頭,每日穿梭大街小巷,靠報時化緣為生。

  一個月前。一天清晨,他走街串巷報時的時候,剛好走到祝駝子的百花鋪門前,見店鋪的側門虛掩著,心中頓時升起一絲貪念,想去店內偷些花木,那祝駝子養花的手藝遠近聞名,只要能偷出一兩盆來,拿到街上賣掉,賺得的銀錢怎麼也夠他幾日花銷。

  行喜見左右無人,輕輕地推開門,先向里瞥了一眼,見祝駝子不在店內,便一側身溜了進去。在店鋪內快速的掃視一圈,他也不懂得花木品類,也不知道哪個更值錢一些,就找了一盆他自認為最好看的,抱在懷中。

  正當他想要轉身出門時,忽然聽到店鋪後面傳來一陣陣呻吟聲,行喜心中好奇,躡手躡腳的來到後門處,門是開著的,只有一道布簾垂在門上。

  行喜挑簾向外觀看,店鋪的後院是一大片花圃,只見祝駝子站在角落裡,背對著門,右手提著一把砍刀,刀頭還在滴血,左手抓著一個物件,也在淌血,看上去好像是一顆貓的腦袋。

  祝駝子把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蹲下身將手中的貓頭放入一個花盆中,然後又將一株月季移入花盆內。

  行喜這時才發現,祝駝子腳邊還有七八隻貓,都被緊緊的捆綁著,並排躺在地上,貓嘴裡似是被塞了泥土,雖在嗚嗚的叫著,卻並不如何響亮,像是羸弱的嬰兒在艱難的啼哭。

  祝駝子將那盆月季培好土後,順手提起一隻貓,站起身抄起砍刀,手起刀落,將貓頭與貓身一分為二。

  行喜終究是個僧人,哪見過如此兇殘的景象,心中一慌,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一不留神懷中抱著的花盆脫手而出,「嘭」的一聲,落在地上。

  祝駝子猛一回頭,正看見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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