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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綾篇【二】

2023-12-03 18:58:04 作者: 狐奴七
  轉瞬之間,送神草人化為灰燼。詭異的火光隨之一閃而滅。

  賀氏連忙上前詢問,「王老,剛才那個火,是把邪物送走了嗎?」

  王老緩緩站起,已是滿頭大汗,搖頭嘆氣道:「老朽無能啊。邪物不肯離去。」

  賀三鼠絕望道:「連王老都不行,我這條命算是沒救了。」說著便要哭起來。

  王老擺手道:「你先不要著急。辦法還是有的。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你們家確實是有邪物作祟,而且怨念極深,非尋常小術能夠解決。我這點微末道行是不行了,可以再請一位修為精深的驅邪法師來。」

  賀氏道:「驅邪法師?該去哪兒請啊?」

  王老來到院中,抬頭看了看天,道:「天色將晚,只能就近儘快找一位了。你們可曾聽說過靈陽道長?」

  賀三鼠夫妻緊跟在王老身後。聽王老如此問,賀三鼠搖頭道不知。賀氏則若有所思道:「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好像聽人說起過,是不是住在葛嶺山下的那個?」

  「正是。」王老點頭道:「靈陽道長住在葛嶺山下四聖院中。」

  賀氏道:「聽說這個靈陽道長確實有些怪異。據說四聖院門口有一眼泉、一木箱。去求他的人,須根據自身家資量力送上酬金,要是送銅錢就投入泉中,要是送會子、金銀則投入木箱。如酬金適當,大門會自動打開。如吝嗇錢財,即便幾名壯漢推門也不能將門推開呢。」

  王老捋髯道:「確有其事。四聖院神異之處還不止如此,靈陽道長曾說泉內銅錢可用於救急,如有貧困至極者可從泉中適量取錢解一時之困。如好逸惡勞,指望泉中之錢不思進取者,或非貧而行竊者皆會遭遇厄運,將錢如數送還則厄運必消。」

  賀氏猶豫片刻,又怯怯的問道:「我還聽說這個靈陽道長經常出入花街柳巷呢,而且年紀也不大。他真的行嗎?」

  王老笑道:「靈陽道長是否去尋花問柳,老朽不敢亂說。年齡小卻是真的。不過有志不在年高,我活了七十幾歲,遇到你家這事不也束手無策。靈陽道長修為高深,這一點可以確認無疑。我曾向他問過道,受益匪淺啊。再者說來,這附近我也想不出還有誰能當此任了。」

  王老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請靈陽。

  賀三鼠道:「既然如此,那就請靈陽道長吧。我信王老的。死馬當活馬醫也得試試啊。」

  賀氏也覺得在理,道:「好,那我這就去請。」

  賀三鼠拉住妻子,道:「路遠,還是我去吧。你在家裡陪王老。」

  賀氏心裡泛起一股暖流,發現自己的丈夫還是有些擔當的。她哪裡知道,在她去請王老的時候,賀三鼠獨對青綾,感到莫名的恐懼。生怕青綾會飛起來,將他勒死。所以他巴不得離青綾越遠越好。

  王老道:「此事宜早不宜遲。必須請靈陽道長今日趕來。待日落之後,陰氣漸盛,若靈陽不在,邪物作祟,恐怕無人能夠阻止。」

  賀三鼠不敢耽擱,取了一貫錢。向王老問明四聖院的位置後,馬上出門,在村中借了一頭驢,騎驢直奔葛嶺山下。

  葛嶺就在西湖西北側,並不甚遠。不到半個時辰,賀三鼠便來至葛嶺山中,按照王老所說,沿一條小路入山,左轉右轉,來至一岔路口處。一條路蜿蜒上山,一條路通向山腳一座道觀。那裡便是四聖院。

  道院在山林環抱之中,古樸幽靜。

  來至院門前,果見門左側有一眼泉水,清澈透底。泉底密密麻麻的堆積著銅錢。門右側是一株遒勁的古松,形似蒼龍出海,張牙舞爪。

  松下立著一隻四尺高的木箱。木箱上有一圓洞,料想是投放會子、金銀之處。

  賀三鼠將一貫銅錢投入泉內。果然不用敲門也沒用通報,院門自動打開。

  賀三鼠戰戰兢兢的走入道院,見一年輕道士立於廊下,連忙施了個禮。

  「你來何事?」年輕道士問道。

  「小人賀三鼠,家中有邪物作祟,特來請靈陽仙長前去驅邪。煩請這位道長通報一聲。」賀三鼠畢恭畢敬的回答。

  年輕道士並沒有通報的意思,由廊內走出,立於庭前,道:「我就是靈陽。」

  雖然賀氏曾經提起過,靈陽年紀不大,但賀三鼠如何也料想不到,竟是如此年輕,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

  此前賀三鼠並未在意年輕道士樣貌,此刻才小心翼翼的偷眼打量,只見靈陽身材頎長,面白如玉。兩道劍眉稍顯細長,一雙鳳目半睜半合,鼻高而唇薄。頭戴白玉冠簪金簪,身穿青色織錦道衣,外罩白色暗花雲紋羅鶴氅,白襪雲鞋。若非身穿道衣,還以為是哪家王孫公子。再仔細看,又仿佛不是凡塵之人,竟看的有些出神。

  靈陽見賀三鼠立在那不說話,也不追問。雙手攏於袖內,靜等。

  好在賀三鼠很快發現了自己的失態,連忙乾咳了幾聲,然後才對靈陽訴說家中所遇之事。

  待賀三鼠說完,靈陽只是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你且回去,我略做準備,稍後就到。」

  賀三鼠諾諾連聲道:「我是騎驢來的,我把驢留在門外,仙長來的時候也好做個腳力。王老說了,天黑後陰氣盛,怕是制不住那邪物,仙長可得早點來。」

  靈陽嘴角微翹,道:「無妨。你只管騎驢回去。說不定我還要比你先到。」

  賀三鼠心中將信將疑,嘴上卻不敢再說什麼,只得告辭退出四聖院。騎上驢,走在回家路上,他依舊不敢相信如此年輕的道士,能有多高深的法術。不過除此之外他也無路可走,只有賭一賭了。

  臨近家時,見一白衣道人在路上不緊不慢的走著,已走到自家門口。仔細端詳,正是靈陽。賀三鼠不由得心中一驚,這道士會飛不成?轉念又想:這道士舉止既然如此神異,想必有些本事,說不定真能救他一命。想到此處,連忙翻身下驢。牽著驢跑過來,與靈陽相見。隨後將驢栓在門外,引靈陽進門。

  剛進門,賀三鼠便喊妻子出來迎接。王老與賀氏一同從堂屋走出。王老見到靈陽後趨步向前,竟執弟子之禮。這是賀三鼠夫婦始料未及的。

  靈陽對王老只是點了點頭,算是還禮。

  「青綾在哪?」靈陽問賀三鼠。

  賀三鼠不知道在他走後,妻子有沒有動過青綾,便看向妻子。

  賀氏會意,道:「還在廚房呢,我帶道長去看。」

  來至廚房門外,靈陽並未急著進去。伸出雙手拇指,在雙眼前各虛劃了一下,然後向門內望了望,這才邁步入門。賀三鼠夫婦與王老跟在後面,也要進門,靈陽擺了擺手。三人便不敢近前。

  靈陽反手將廚房門關上,將三人隔在門外,三人不知靈陽要做什麼,也不敢趴在門前偷看,只得乖乖等候。

  賀三鼠想凝神聽聽廚房內的動靜,似乎是有人在說話,卻聽不清在說什麼。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廚房門再次打開,靈陽由裡面走出。

  賀三鼠悄悄的瞥了一眼靈陽的臉色,想從中看出些吉凶端倪。不過靈陽神態如常,沒有絲毫異樣。

  「仙長,如何了?」賀氏急著問道。

  靈陽道:「青綾上附著一個怨魂,戾氣極重。我一個人難以祛除。還需再請一人幫忙。」

  「請誰?我現在就去?」聽靈陽如此說,賀三鼠又焦急起來。

  靈陽擺手道:「今天不行。要明天。」

  「明天?」賀三鼠想問自己還能活到明天嗎?不過靈陽既然如此說了,想必自有道理,所以也就沒有立即繼續問下去。

  靈陽繼續道:「不錯,你明天午時過後,還是去葛嶺。四聖院西側老虎岩上有一座伏雲寺。住持和尚法號白山,把他請來即可。另外這個和尚有些特別,凡是找他做法事,不收錢財,只要肉。」

  「肉?」賀氏不明白和尚為什麼要肉。

  靈陽微笑道:「這個和尚只吃肉。明天去的時候,要帶上一二斤肉,不論生熟,豬羊皆可。」

  賀三鼠連聲答應。

  靈陽又道:「我明日午後也會再來。我與白山聯手,便可將你家中冤魂祛除。」

  聽靈陽話中意思,似乎今日便要離去。賀三鼠連忙問道:「仙長,今晚我家不會出事吧?」

  靈陽道:「可能會發生一些異常的事。拿把剪刀來,我給你留個法子,保你今晚無性命之憂。」

  賀氏聞言,快步取來一把剪刀,交予靈陽。

  靈陽從袖內抽出一張黃紙符,夾在剪刀兩刃之間。用左手舉起,口中輕聲念誦咒語,右手對著剪刀輕輕虛推了一掌,靈符瞬間燃起。片刻燃燒殆盡,竟不見一絲灰燼。此舉看的賀三鼠夫婦目瞪口呆,更加確信靈陽道法高深。

  靈陽將剪刀交還賀氏,叮囑道:「今晚臨睡前,你找一條結實的繩子,四五尺長短,將你左腳與你丈夫右腳連在一起,你丈夫那邊打死結,你這邊要留活結。剪刀貼身放好。一旦發現你丈夫上吊,便用剪刀剪斷上吊繩。」

  確保賀氏全部記牢後,靈陽告辭離去。

  賀三鼠一邊送出,一邊道:「既然白山法師也住在葛嶺,明日我去時,也正好請仙長一同來。」

  靈陽微微搖了搖頭,嘴角微翹道:「不必,事前我們兩個不宜見面。他來,我自至。另外你見白山和尚後,不要提及我。只說家中有冤魂作祟,請他超度。」

  賀三鼠不明白靈陽話中意思,也不敢追問,諾諾連聲。

  王老也一同離開。出門後,王老向靈陽詢問道:「明日可有用我之處?」

  靈陽道:「不用,一把年紀了,還是遠離是非的好。」

  王老點頭稱是。

  當晚賀氏按靈陽所說全都準備好。夫婦二人兩腳相連,剪刀也被賀氏包裹好,貼身放在衣襟內。

  兩人經歷了日間的詭異事件,誰也沒有困意,也不敢睡覺,就在床上仰面躺著。

  三更過後,臥室內突然憑空起了一陣風,賀三鼠與賀氏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哈欠,然後雙雙酣然入睡。

  正熟睡間,賀氏猛然覺得左腳腳腕傳來一陣劇痛,身體也像是被劇烈的拉扯了一下似的,立刻清醒過來。只見自己的左腿已然被拉扯得懸於床外,腳腕上的麻繩繃得筆直。繩子的另一端是自己的丈夫。

  此時的賀三鼠正掛在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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