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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3:58:29 作者: 堯三青
在草坪中悉悉索索的翻找著,向堯穗不喜歡養指甲,每每剛冒個頭就剪得乾乾淨淨,現在指尖都已經磨破,隱隱的都能見到血絲,她皺著眉行動卻依舊沒有鬆懈。
手破了,衣服髒了,頭髮被汗水黏濕了。
她都忘了時間已過多久,直到在一隻挺滿蒼蠅的包子旁,找到那顆害人命的耳釘後,才發現天已經暗了下來。
長長吐出口氣,幾乎感動的想要落淚,她怎麼能做的這麼無私呢?陸冊欠她可欠大發了。
樓上窗台邊,一抹身影靜靜的佇立在那,眼睛盯著落下忙碌的她沒有轉過。
心裡泛著疼,看著她疲憊的喘氣更加痛得無以復加,想把她拽上來又似乎有著什麼東西緊緊勒住自己,於是從午後到黃昏,樓上樓下,壓抑著那份蠢蠢欲動始終沒有靠近。
敲門聲響起。
打開門,向堯穗晶亮著眼睛望他,雙手激動的舉到他面前,帶著無端的自豪:「看,我找到了!」
一句話深深透出那份隱藏的喜悅,沒了前一刻的憤怒與質問,純粹的展示著自己努力的成果。
陸冊淡淡的看著她,臉色有些漠然的受傷,「為什麼去找?」
「那也不能看著你把它丟掉!」向堯穗這次沒再硬塞給他,只是小聲的說,「就算再不喜歡也該好好收著,以後沒錢了賣掉也是好的。」
「我不喜歡收著!」
那你以前怎麼就帶著了?她真想狠狠的教訓他,但又懦弱的屈服道:「算了,暫時我幫你收著!」頓了頓,「以後你沒錢了再給你!」
「好!」陸冊看著她乖乖重新戴上,才稍微方柔了神色,但臉依舊有些黑沉。「很晚了,想吃什麼?我去做!」
「不了,我先回去!」
往裡走的腳步一頓,並沒回身,昏暗中的背影有些寂寥的落寞,少頃,才淡漠的開口:「那把門帶上!」
向堯穗有些不是滋味的看著他,最後還是勉強笑著,應道:「好!」
關上門。
轉身!
階梯下,顧喬正目不斜視垂首站著。
向堯穗理了理額前汗濕的頭髮,將視線投向別處,「走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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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趨近於平靜般過著。
有時候當你認為風雨過後這就是一輩子的時候往往會峰迴路轉,然後毫不猶豫的將你逼近死路,攀岩爬壁都走不出的絕望。
陰沉沉的天,呼嘯不止的西北風狂亂肆意著。
髮絲凌亂中,向堯
穗直直盯著弄堂角落的一隻垃圾桶,骯髒不堪的表面,填滿廢物的內里,一陣陣的惡臭隨風鋪面而來。
旁邊地上緊挨著一張破破爛爛的報紙,被廢棄的玻璃瓶狼狽的壓在底下,隨風不斷翻飛卻掙脫不得,頁面帶著濃稠的污漬看的不甚清晰,然那碩大的標題卻依舊醒目——黑道火拼,傷亡慘重。
她近乎於麻木的撿起來看,手上沾了污水都沒注意。
上面因有兩張不大不小的黑白照片,一張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臉上帶著扭曲的掙扎與兇狠,另一張是狼藉不堪的街道,周邊拉著警戒線,幾個警衛人員正嚴肅的處理著現場。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占了整整一個版塊的內容,細小的字眼在她的瞳孔中不斷掠過,直到看到最後身子一震,報紙輕軟的從指間落了下去,風一吹,翻轉著消失。
據悉涉煞幫頭目謝正已確定身亡。
「顧堂主!」她冷聲開口。
顧喬一震,臉色瞬間暗沉了幾分,一個簡單的稱呼瞬間劃出了涇渭分明,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有些窒悶的透不過氣,依稀還記得那年眼前的少女帶著嬉笑站在自己面前,話語透著顯而易見的輕快,「顧喬顧喬,小喬小喬,以後我就叫你小喬了!」然後就把他帶離了寒意深深的街頭,走進青錦會。
小喬?令人生厭的稱呼,此刻卻是越發的想念起來了。
他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垂首:「在!」
她空洞的看著地面,聲音都變得顫抖,「為什麼沒告訴我?」
「梁少有令!」
呵,四個字,內含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
事發是一星期前,他們卻能隱瞞的滴水不漏,向堯穗仰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眼睛酸澀的難受。
「謝珊珊呢?」
「屬下不知!」
上面的雲帶著暗沉的灰在慢慢移動,層層疊疊,有的濃重如黑,有的輕薄如翼。
她突然想起那個偉岸的男人。
那時他還正直青年,臉上帶著暖和的笑意,將她抱在懷中,說:「堯穗,叫聲謝叔,謝叔就帶你出去玩!」
她摟著他的脖子笑得歡快,脆脆的叫:「謝叔!」
謝正便樂呵呵的抱著她走了出去,卻看不見身後不遠處的一道小小身影正帶著哀怨瞅著他們。
「爸爸!」頗為憤懣的聲音,「我也要去!」
「跟什麼,一天到晚反著腳丫的往外跑,還要我帶?自己去玩!」然後不管不顧的走了出去。
向天培去世的那天,一個大男人狼狽的紅腫了眼睛,幾近哽咽的對她說:「堯穗不怕,謝叔在呢!還有你師傅,啊!」
眼睛微微一顫,透明的水流劃了下來,落入鬢間隱沒。
現在沒了。
「你們做的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