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一葉扁舟，一老者

  「水母娘娘，咋可能呢？」我疑惑道。

  畢竟，傳說中的水母娘娘可是井神，屬於地仙。而我們周圍的陰氣很重，特別是船頭那邊，絲絲縷縷陰氣過來，陰氣這麼重，那分明就是女鬼。

  「陽哥，你……你快別問了，趕緊跪下磕頭就是了，興許她還能放咱一條生路呢。」周大娃一直勸我跪下磕頭。

  這時候，船頭那女的發出一聲嘻笑，那聲音十分的空靈，像是從半空中傳來的，又好像是在我腦海之中響起。

  「你到底是誰，少在這兒裝神弄鬼！」我說道。

  我手上的黃符已經沒了，也不知道我的中指血管不管用，就一口咬破中指，朝著她那邊沖了過去。

  不過，我還沒有靠近她，不知道哪裡竟傳來兩聲狗叫。

  我下意識的朝四周看了一下，這可是青水河上，咋會有狗叫呢？說實話，我有點兒懵了，不過，奇怪的是，當我再扭頭看的時候，發現船頭上空空如也，剛才那個白衣女人已經不見了。

  周大娃還在那跪拜，我一把把他給揪了起來。

  「水母娘娘都走了，還拜個啥呢？」我道。

  「真……真走了？」周大娃低著頭問，也不敢抬頭看。

  不過，他這話剛問出來，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了不遠處有水聲。那好像是船槳撥開水面的聲音，嘩啦嘩啦的。

  「有人？」周大娃問，他常在水上，對這種聲音很敏感。

  我倆朝四周看去，很快，我就瞅見，在不遠處的河霧之中，好像有個影子，正在一點點的靠近過來。

  一葉扁舟，一老者，霧中來。

  有點兒老神仙的感覺，不過，又是兩聲狗叫從那邊傳來，這種氛圍一下子就被破壞掉了。

  我剛才聽到的狗叫，原來在這兒啊！

  等到那艘小船稍微近了一些，我就看清楚了，小船上有個老頭，穿著一身黑衣服，他旁邊的船板上，站著一條大黑狗。

  我扭頭看了周大娃一眼，以為這老頭是他們村的人，就問道：「大娃，這誰啊，你認識不？」

  周大娃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低聲說道：「我……我也不認識啊，我們村沒有這號人啊。他……他該不是鬼吧？」

  我瞪了他一眼，說道：「你說的是屁，哪有鬼還養狗的。狗是很有靈性的東西，特別是黑狗，陽氣很重，髒東西啥的最怕它了，他肯定是人！」

  老頭劃著名船，就是朝著我們這邊來的。

  等到了他那條小船離越來越近，我也漸漸地看清楚，那是個黑瘦的老頭。他的臉上溝壑縱橫，右眼上一道很不規則的疤痕，肯定是瞎了，他的身體有些佝僂，鬍子全白，年齡應該是很大了。

  到了我們這邊的時候，老頭二話沒說，衝著我們這邊就丟了一條黑黢黢的粗繩子。

  我接過繩子，就問：「您咋稱呼？」

  這老頭冷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就說道：「想活命的話，就不要吭聲！」

  他的聲音蒼老無比，聽起來怪怪的，也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繩子的一端拴在老頭的船上，這邊我過去給綁在了我們的船頭上。雖然不知道這老頭是誰，但我感覺，跟著他，肯定能夠從這河霧中走出去。綁好繩子之後，那個老頭開始朝著遠處划船，周大娃也上手，跟著撐船而去。

  一路上，老頭船頭上的那條狗，時不時的就沖水裡叫上幾聲。中間到一個霧氣很濃的地方，瞎眼老頭停了下來。他蹲下來，用那一隻眼往水裡看了看，拍了拍他那條大黑狗，說道：「老黑，下去看看，有啥東西都給趕走了！」

  那條老黑狗很聽話，噌的一下就跳到了水裡。

  水裡頭翻騰了一陣子，我隱約瞅見水底下有幾條黑影兒來來去去，最後都消失了。而那條黑狗則浮出水面，游到船邊，老頭蹲下來，拖著一條狗腿給拉了上去。

  黑狗在船上抖了抖毛，水花四濺。

  老頭打了個口哨，大黑狗立刻蹲了下來，他還是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個字：「走！」

  周大娃立刻開始撐船，大約十幾分鐘之後，我們漸漸地從濃霧當中走了出去。一直逆流而上，劃了一段，靠岸的時候，就是我和周大娃下水的地方，也是何青被發現的地方。

  到河邊的時候，我瞅見，岸上除了林曼曼，還有那些圍觀的村民之外，還來了一些人，都穿著黑衣服，甚至，他們還在河邊搭上了幾個帳篷。

  一上岸，林曼曼就過來，她說道：「張陽，你沒事吧，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呢！」

  我瞥了她一眼，說道：「瞧你這話說的！」

  林曼曼也是一笑。

  旁邊那周大娃說道：「哎喲，你都不知道啊，要不是這位阿公，我跟陽哥還真可能回不來了，那傢伙，你都不知道那水裡……」

  我瞪了他一眼，這種話怎麼能在這裡說，我就接著他的話說道：「這河上的霧氣實在是太大了，我跟大娃迷了路，也沒啥，多虧……他救了我倆……」

  我還不知道咋稱呼這個，救了我和周大娃的老頭。

  林曼曼則跟我說道：「他是你爸請來的人，聽說外號叫老水鬼。」

  「救你們的並不是我，我只是負責把你們倆帶回來罷了！」老頭說話的時候沒有回頭，不過，他說完之後，回過頭來，盯著我的脖子上看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在看啥，就也看了看，好像也沒啥不對的，本來想要問他。他低頭看著他那條大黑狗，還是那蒼老的聲音，說道：「走吧，老黑！」

  他都走了，我的話還沒問出來。

  不過，這個時候，前邊的帳篷里出來一個穿黑西裝的人，我一看就知道，那是我爸。他總算是來了，他跟那老頭道了謝，叫他先去休息，然後，就朝這邊走了過來。

  爸問我咋樣，我跟他說，我沒啥事。

  我倒是很好奇那個老頭，就問他是誰。

  我爸就跟我說，那個老頭是他從外地請來的老水鬼，真名他也不知道叫什麼，別人都叫他郭瞎子。他那隻眼就是以前在打撈隊幹活的時候，被水裡頭的東西給弄瞎的，是個有真本事的人。

  而且，他那條大黑狗也不一般。大黑狗的本事，我剛才是見識過的。

  然後，我就跟我爸去了帳篷里。

  這附近還有三個帳篷，人也不少，大都是陌生的面孔，肯定都是我爸帶過來的人。我真的越來越好奇，我爸在外邊到底是做啥的？

  不過，進帳篷之前，我見何青的屍體還在外邊的地上放著，我就問道：「爸，能不能把何青給收起來？」

  說實話，我本來還對何青抱有一絲希望，可是，到現在他還沒醒，我感覺希望已經不大了。

  我爸則是瞅了他一眼，說道：「就先讓他在那兒放著吧。我聽說，他被河水衝出來就是停在了那地方，說明他喜歡那裡，就讓他在那地方多待一會兒，沒事的。」

  我爸的話讓我不太理解，不過，他都這麼說了，我也就沒多說。沒準，我爸這麼做，有他的用意。

  跟我爸到帳篷里坐下來，他就問了我最近發生的事情，我跟他大概說了一遍。他沒多說啥，我就問道：「爸，你覺得我爺爺還有我奶奶掉井裡頭，他們都還有救嗎？」

  何青最後時刻交代，他出不來就讓我給我爸打電話，這肯定是有原因的，我覺得我爸可能是知情人。

  可是，我爸卻搖了搖頭，他說道：「陽陽，這事也不好說啊。井底的東西是不能動的，有人動了，就會出事！」

  「啥東西呢？」我問。

  爸卻沒有跟我直說，他說道：「咱們村那口老井嚴格來說並不是一口井，那叫做水眼，或者說水龍之眼。當然，這都是風水上的說法，水屬陰，所以，那個地方的陰氣很重。以前改造河堤的時候，死過很多人，就是因為有人挖穿了水眼造成的……」

  我爸剛說到這裡，那帳篷外邊就吵吵鬧鬧的，很混亂的樣子，我甚至還聽到外邊有人在喊：「詐……詐屍了，大家快跑！」

  林曼曼也慌慌張張的衝進了帳篷里，她說道：「詐屍了，你們快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