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4章 趨勢

  今年早春，風之國中部難得下了一場大暴雪，讓幾乎沒有經歷過如此天氣的風之國居民措手不及。

  大丸原本認為，大方向是西北到東南走向的山脈，能夠阻攔北方南下的冷空氣，不會與背上的暖濕氣流交匯，形成大雪。

  結果，「赤之沙塵」大爺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地理和天文學造詣，有時候，天氣異常根本就不是可以預計的。

  忍界暴雪成災的例子極少，哪怕是北面的土之國和雷之國，也很少發生這種惡劣天氣，雪之國那種本來大半都在極地圈的小國例外，那種鬼地方，終年都是冰山雪地，倒是更靠南邊的鐵之國，偶爾會出現不同尋常的天氣。

  好在重新建設的砂隱村規格相當高，建材質量是相當過硬，除了個別未竣工的建築被大雪壓垮，沒有發生惡劣的傷亡事故。

  「最近，雷雨特別多，倒是需要防範一下洪澇災害！」

  沒有從天上匆匆而過，腳踏實地踏著泥濘的砂土，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前邁進，大丸仔細感受著徒步的艱辛，

  「人力和天意較量，就是這麼麻煩，些許擾動，都會打來不可測的巨大風波……」

  因為高原雪峰的存在，導致整個風之國中部，存在一個超大規模的低壓區，原本應該在雨之國的降雨中心，小部分被草之國、瀧之國和土之國東南部分流，大部分南下，居於風之國中北部。

  幾個充當製冰塔的近萬米雪峰確實難以翻越，但是海拔堪堪過兩千米的中部儲水區，可以攔截小股過境冷暖空氣，卻無法將南北大型氣流分割，反而在此地形成了一個極為誇張的降雨點。

  如果說北玻是當之無愧的乾旱少雨，只靠雪融水灌溉的大草原，南坡就是冠絕整個忍界的「雨極」。

  如果單論單位面積的降雨量，還是差了曾經的雨之國不少，但是風之國的面積和雨之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如果不出意外，曾經風之國最乾旱的生命絕地，會成為水患最嚴重的地區。

  當然，這些都是事後諸葛，早前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事態。

  如果硬要找個相似的類比，和前世印度的阿薩姆邦，旁遮普等雪域高原以南的區域差不多。

  這種鬼地方，開發得好，就是超級糧倉，要是水利等基礎設施跟不上，妥妥的疫病橫行的沼澤爛地。

  風之國的地理條件本來就不好，又遭遇這種水旱連年的災害，擱在前世，沒點工業基礎都玩不轉。

  幸好主持開發的是砂隱村，忍者是不能以常理來衡量的。

  一旦發生了大型災難，砂忍們就會集體出動，施展聯合忍術。

  據大丸所知，一個月前緊急開闢的泄洪水庫就超過的兩百個，如果不是砂隱村的實力比以往強了很多，傀儡工業的興起，讓許多學徒級別的孩子也貢獻了巨大的力量，還真難以抵禦雨季的侵襲。

  與大丸一樣，穿著雨衣膠鞋，踩著爛泥沙前進的千，略有些憂慮地說道：

  「其它還好說，就是監視氣候的空戰部隊技術忍者，因為龍捲風和高空落雷，傷了好幾個，其中一個還十分嚴重，差點沒有搶救過來。」

  「總要有個適應的過程，自然也會付出一些試錯的代價……」

  大丸沉著地回應道，

  「未來幾千萬甚至數億人的福祉，得大家一起努力。說實在的，我甚至都想讓村子裡的忍者少打點白工，提高除了公益任務之外的佣金。咱們忍者可是拿錢辦事的職業，不是默默奉獻不圖回報的爛好人。建設家園這種事，我們可以幫忙，但是也得讓平民有參與感，否則，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就不會被珍惜……」

  千矜持地一笑：

  「五代目是不可能同意的，如今有這個能力，他肯定不會以來之不易的財產甚至生命的代價來推進這些事情……」

  「我知道！」

  說到底，現在的大丸和我愛羅所處的位置是不同的，看待問題的方式，絕大部分情況下都趨於一致，偶爾也會有分歧，

  「他現在不僅是風影五代目，也是執掌風之國大政的『大御所』，不止是砂忍，風之國的所有人都是他的臣民！至少名義上是這樣……」

  手心手背都是肉，在砂忍有餘力的時候，我愛羅推動著稍微往普羅大眾讓利也無可厚非。

  大丸沒有反駁，也是覺得怎麼都好，樹立規矩固然重要，放水養魚的長遠眼光同樣不可或缺。

  接下來將會有至少十多年的和平期，快馬加鞭將基礎建設鋪開，也好為今後的發展鋪路。

  所謂厚積薄發，如今砂隱村還處在積蓄力量的時期，一切以效率為先。

  兩人正走著，突然間，就覺腳下一滑，滲入不少水分的砂層，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軟墊。

  「這裡是個大型流沙坑，因為泡了水，開始往沼澤化的方向發展了。」

  隨著大丸的述說，千急忙在地圖上標註出來，回去後就要馬上安排人來處理，要麼建造成一個水庫，要麼以維持生態多樣性的目的，保護起來，看其能衍化成什麼樣子。

  「我算是明白了，有些事情，當真不是按照自己想像中的那樣發展的。風之國將來確實會變成一個宜居的魚米之鄉，但是也不乏問題，就比如降水嚴重不均，少部分地方年降雨量超過兩萬毫米，個別區域依然處在信風的死角，常年無雨！另外，季節性的雨季水患肆虐，到了旱季又乾渴難耐。」

  總體氣候，和印度北部有點相似，但是因為面積廣大，又有點像是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區域，熱帶雨林和季節性稀樹草原為主的條件。

  這不是以大丸的個人意志為轉移的，雖然有些問題，但大體上還是有解決辦法的。

  說人定勝天自然是有點大言不慚，但是以人工設施來疏導，改善條件還是能辦得到的。

  如果人工湖泊和運河開闢得合理，這裡就是天選之地。

  離開了流沙沼澤區，前面是一大片沙地甜瓜的農場。

  這種甜瓜，和前世的西瓜非常相似，應該是同類的變種，在風之國這種日照猛烈的地方，當真是十分適合生長，只要有充足的水源灌溉，這種甜瓜的產量和含糖量，遠遠超出忍界其它地方的品種。

  「這裡，其實是我和夜目，以及一些相熟的同僚承包的地方，以前只是一片不毛之地，也沒人在意，我們租用下來後，種了一些經濟作物，補貼家用。結果沒想到……還挺賺錢的！」

  「嗯？」

  大丸眉頭微微一皺，為千的話有些不喜，對方也是知道，大丸比較反感一線忍軍置辦產業，千和夜目以及一批屬下聯手置辦產業，肯定是以親朋好友的名義來做。

  如今的砂隱村肯定也沒有詳細的條文規定忍者及其家屬不准經商，在砂隱村中，開個小吃店，花店以及傀儡修造工坊的，雖然不多，也不是一個兩個。

  「先就這樣吧，不用急著脫手，你們這種擦邊球，肯定是不行的，但……也情有可原！」

  因為初期選材的緣故，大丸麾下的幹部，大多是家境不怎麼好的窮苦人家出身，當忍者就是為了養家餬口，大丸不是小氣的人，酬勞也給得不少，可架不住底子薄，全家老少如饑似渴，甚至這樣的還不少。

  百廢待興的風之國到處是機會，但是，能夠抓住的，還是站得高，看得遠的一小撮人。

  現在砂隱村就出現了這樣的矛盾，一線忍軍是不准置辦產業的，很多近在眼前的機會，民間勢力也抓不住，除了官方資本，也就像沙夜大小姐家裡那樣的豪門派閥有實力接得住這些即將成熟的累累碩果。

  與其讓那些老牌勢力繼續膨脹，還不如讓千、夜目以及沙穗等新貴伸伸手。

  廣大的平民依然只能做點基層的活計，混口飯吃，頂端勢力沒有必要急於打壓，但是分餡餅的人多了，到底也是好事。

  不過……

  「一切按照規矩辦事，到期之後，引入村子裡即將成立的產業基金和公益機構為戰略投資，後在證券交易市場掛牌，以示公正……」

  「你……不反對？」

  千有些羞赧地說道，

  「這件事本來不是我們起的頭，有人串聯之後，直接算了我們一份，都是街坊鄰居，不好強硬拒絕……」

  「人情世故，我也懂，不用解釋！」

  大丸擺擺手，

  「只要是合法的，就可以做，但是我們都是掌握權柄的人，越發要謹慎，於我們而言，只是清風拂面，落到基層同胞身上，重逾萬鈞！」

  「我明白了！」

  「其實這也是好事，我本人太過忙碌，眼睛都盯著高處，也不可能時刻記掛著這些瑣事。治理國家，其實也就兩件事，做餅，分餅。如今我們還處在初級狀態，分餅不公的現象存在，但不是主要問題，我們風之國最大的弊端，是做的餅太少了，普羅大眾太過孱弱，根本沒有做更多餅的能力，老牌勢力天然趨穩，不青睞太過冒險的跨越式發展，只有你們這樣的新貴，才有更多動力在傳統領域外，努力製造更多的大餅……」

  大丸指著眼前的一大片剛長出不久的青苗。

  「除了伱們，誰能夠知道這裡的機會，又十分確定能成功，還有本事將其做成？擱在其他人手裡，恐怕連解決灌溉水的能力都沒有。不論如何，你們做了這麼多大餅，自己能夠吃飽，也省了去搶其他人大餅的動力。過程上有瑕疵，道德上有中飽私囊，以權謀私的嫌疑，但是，多了這麼多餅，還不算太差……」

  「你這麼說，我大概能明白今後遇到類似的事情，該如何處置了！」

  千瞭然地點頭，十分慶幸頂頭上司是大丸，既是個剛愎自用的傢伙，又懂得什麼時候該變通一下。

  「有你和夜目幫忙，是我的幸運，這些年，要不是你們默默付出，我也沒有今天……」

  能夠跟上大丸的腳步，還十分認真地完成每一個不好為外人所知的任務，當真有些難為兩名隊友了。

  「這些年疏於關心，不知道你家裡可還好？」

  「挺不錯！你知道的，我家裡雖然也挺普通，但比你家還是要寬裕不少的，如今父母越發安逸，倒是難得起了其它心思？」

  「嗯？還真是……」

  大丸一愣，見到千那似有欣喜，又無可奈何的表情，旋即反應過來，

  「是催你相親？」

  「不是！是我母親又懷孕了！」

  「那……還真是驚喜！」

  嚇了一大跳的大丸趕忙補救著說道，

  「伯母還不到四十歲，如果確實有意，也是可以的。到底是喜事……」

  砂隱村的居民結婚生子普遍較早，千才二十歲出頭，其母親也才四十歲左右。

  像大丸母親吳葉，因為是外來戶，出嫁稍晚，再加上大丸的父親走得早，少了支柱，在同等家庭中，算是比較拮据的；千的祖上是本土坐地戶，雖然沒啥大背景，人脈也還行，養了千這麼一個女兒，還算輕鬆。

  如今比較年輕的風之國居民，都會按照家境，安排未來的路。

  有了奔頭，生更多孩子，也成了一種不錯的選擇。

  戰亂之後為什麼接下來幾年，會迎來一波十分可怕的嬰兒潮？

  但凡是戰勝國，享受著戰爭紅利後，生孩子是相當有賺頭的，普羅大眾的集體智慧不能指望，但他們對身邊的態勢冷暖，還是相當敏感的。

  因為人口不足，砂隱村和風之國大量引進移民，同胞們都看在眼裡。

  既然缺人嚴重要寧願惠及外人，那麼生更多孩子，肯定是不會錯的。

  「預產期就是下個月了，也不知道是個弟弟還是妹妹！」

  千也輕笑著回應道，

  「還真沒想過我也有當姐姐的一天……」

  「看來，得將醫療部隊分出一批助產士了，未來醫院的婦產科估計會相當忙碌……」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寬闊的人工運河，就看到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椰棗樹，棕櫚樹，木槿以及落羽杉交錯種植的防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