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4章 擠兌

  將其他人敷衍過去後，漩渦鳴人也沒有遲鈍到大庭廣眾之下述說自己的私事的程度，而是和旗木卡卡西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單獨聊聊。

  「我的父親是火影四代目？」

  面對漩渦鳴人襲擊的目光，旗木卡卡西尷尬地饒頭：

  「你不知道？」

  「從來沒有人跟我說起這些，從小到大，我都被人稱作怪物……」

  漩渦鳴人平淡地說著有些殘酷的話。

  確實，在當上忍者之前，除了極個別相熟的人，都視他為洪水猛獸。

  小孩子的感情是如此樸素，很自然地就對大人們的態度起了反饋，甚至漩渦鳴人曾經也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怪物。

  人類是一種高度社會化的智慧生物，絕大部分個體都需要在世上找到屬於自己位置，異於常人，很多時候並不是好事。

  不要說思想和舉止詭異的蠢蛋，就連不為人理解的天才，都容易受到周圍環境的排斥。

  像漩渦鳴人這種，能夠順利長大，還沒有性情扭曲黑化到報復社會，已經相當難得了；看看他的同齡人、大丸的小小舅子我愛羅，成長的環境還要更加惡劣。

  小孩子還比較容易控制，長大成人，以及閱歷豐富的人柱力，下場難逃四尾人柱力·老紫和六尾人柱力·羽高差不多的叛逃結局。

  旗木卡卡西歉意地說道：

  「我還以為你自己猜到了，自來也大人也會告訴你……」

  漩渦鳴人搖頭，微微一嘆：

  「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大概是覺得，即便澄清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旗木卡卡西解釋道，

  「三代目可能有自己的考慮，至於後來，大概覺得你已經不需要先祖名聲的庇佑了吧！」

  「我不是說這個，卡卡西老師！人不能沒有出處，而我卻沒有，以前看著公園玩遊戲的孩子們被父母接走，只有我一個人獨享遊樂設施……」

  漩渦鳴人語氣低沉地說道，

  「怪物不必有父母，人需要……」

  有些事情，隨著年齡的增長，可能不太在意了，但不代表會忘記。

  「是我疏忽了！」

  「其實，我也模模糊糊猜到一些，好色仙人肯定知道，但……我不敢問！」

  如果是真的自然最好，萬一不是呢？

  漩渦鳴人的智商沒有低劣到完全看不清別人態度的地步，只是腦子沒有往這個方向用勁而已。

  心底也曾有過小小的忐忑，只是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情，些許「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壓下來了，直到現在。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將人柱力視作人形怪物，也說得通。

  「是嘛！」

  旗木卡卡西略有些羞赧。

  身為帶隊老師，有些方面確實沒有做好，還有一層原因，就是師生之間到底隔了一代人，關心也是有疏漏的。

  這個時候，同齡人的羈絆就更顯得重要了，宇智波佐助這個隊友兼競爭對手，以及三角戀的引子——春野櫻的存在，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權衡片刻，就有所覺得的旗木卡卡西繼續說道：

  「絕大部分村民，其實並不知道你是村中英雄、火影四代目的孩子，我們教學組經過評估後認為，身世如何對你並不會產生太大影響。但是，我們忽視了一個孩子的感受……」

  在忍者日常修行上，已故的波風水門和漩渦玖辛奈，起不到任何作用，可是對於漩渦鳴人這個小孩子來說，絕對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這個尷尬現狀，讓將「生生不息的火之意志」掛在嘴邊的木葉忍者有些難堪。

  爭奪了數十年的「玉」的榮光，就照耀不到火影四代目和他的孩子身上？

  「我沒有怪罪的意思，卡卡西老師，就是，感覺有點不真實……」

  在過往的夢境中，漩渦鳴人也設想過自己的父母是什麼樣子的，實際在「真實之瀑」創造的幻境中見到了，除了激動，剩下的情緒就是委屈。

  另外，父母的形象雖然還在猜測的範圍內，可是……

  『很普通嘛！』

  「過去的事情，以後慢慢說，鳴人，你在『真實之瀑』的幻境裡到底遇到了什麼情況？」

  漩渦鳴人也沒有隱瞞，將如何與九尾爭奪，僵持的關鍵時刻，父母拯救了自己的消息說了一遍。

  以漩渦鳴人的口才，能夠條理清楚地將遇到的情況說清楚而沒有謬誤就不錯了。

  「和九尾一起封印的殘存查克拉意志麼？」

  忍不住喃喃自語的旗木卡卡西並沒有懷疑漩渦鳴人的話，死去良久的人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復活，留下一段影響後人的查克拉，真沒什麼特別的。

  擱在以往，肯定會引力各種調查，如今就沒這個顧慮了。

  這兩年，忍界的頂尖戰力提升太快了。

  「拷貝忍者」名聲最盛的時候，旗木卡卡西還認為自己有能力和「三忍」之一的大蛇丸比劃比劃，後來證明自己想多了。

  當然，又沉澱了三四年的旗木卡卡西，現在是真有把握直面「五影」那個層次的敵手了，贏的希望不大，可至少不會像當初那樣，被殺意碾壓得幾乎不敢動彈還手。

  成長的，不僅有漩渦鳴人和他的小夥伴，前輩們也沒有放鬆。

  接下來，兩人不斷深入交流，漩渦鳴人還展示了一下，基本掌握了體內的九尾查克拉後，所能爆發出來的威勢。

  單獨的九尾查克拉模式和仙人模式，戰力相差無幾，只是前者偏重持久穩定的攻防，後者爆發力更加驚人。

  可在將兩者仍為一體之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全新的仙狐模式，不僅完美兼容了九尾的特性，還將仙人模式的增幅提升到十分誇張的程度。

  就比如感知，以漩渦鳴人的天賦，居然可以做到超遠距離感知惡意，這可是大丸和鞍馬八雲這種掌握相當特殊陰遁忍法的高手才能做到的。

  「和尾獸和解了？」

  「沒有，體內的大傢伙脾氣很不好，在父母的幫助下，才勉強壓制……」

  剛開始就是這樣，桀驁不馴的尾獸，怎麼可能輕易屈服？

  漩渦鳴人的做法雖然粗暴，但也有效，先打服了，用起來再說，以後再慢慢感化也不遲。

  即便這不是漩渦鳴人的本意，可是現在，等不了太久的磨磨蹭蹭了。

  更何況，這裡還是雲忍的地盤，有求於人的事情，也不好太過拖沓。

  只是……

  漩渦鳴人看向了某個方向。

  那裡曾經爆發過一陣十分隱晦的查克拉，感知有了極大幅度提升後，基本不可能有忍者可以偷襲到他了，暗中窺視的目光，更是容易被發現。

  原本以為是不放心監視的雲忍，現在看來，似乎有些不對。

  ……

  雨之國中，及時帶著隱形變色龍離開的小山吹，優雅揮舞著黑色小翅膀，在大丸身邊轉悠。

  不遠處，在長門的屍體安置的花圃前緬懷良久的小南，終於回過神來，緊接著，似乎在喃喃自語說著什麼。

  「真是個可憐的女子！」

  小山吹唏噓不已，忍界最頂尖的忍者之一，在曾經的夥伴都死得差不多了之後，居然失去了鬥志，空有實力，卻無力掌控自己的命運。

  「是有些可憐，但也沒到讓人於心不忍到放過她的地步！忍界叛忍組織這些年幹了那麼多壞事，哪怕不是她親自動手，就顯得無辜了？」

  當年的忍界大戰中，和小南、長門和彌彥一起的流浪孤兒不知道有多少，最後只有他們三個幸運地被自來也看重，教導忍術。

  如果不是他們組建的「曉」太過天真，也不會遭遇山椒魚半藏領導的雨隱村和志村團藏率領的「根」組織的聯合圍剿。

  因為「神」和「天使」的命令，在忍界當戰爭販子的雨忍，有多少任務失敗，命上黃泉？

  大丸真切地覺得，這些有著所謂遠大的理想，卻沒法實現的傢伙，不僅可恨，還有點可悲。

  連身邊親密的夥伴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改變世界，洗刷忍界的罪惡？

  真以為被人尊稱為「神」和「天使」，自己就超凡脫俗了？

  年輕人嘛，過分高估自己的力量，還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確實是取死之道。

  當然，他們也不算錯得太離譜，幕後黑手宇智波斑、宇智波帶土和黑絕才是造成一切悲劇的元兇。

  「連雨之國都沒能擺平，你們是怎麼生出了調停岩隱村和木葉村戰爭的想法的？」

  大丸認真地詢問，站在側後方不遠處的長門的穢土體，睜開了驀然的眼睛，遲疑了片刻後答道：

  「因為交流不暢，不理解而產生的矛盾，只要有合適的對話渠道，總能達成共識的……」

  大丸嘿嘿一笑，斟酌了一番措辭後說道：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怎麼，不對嗎？彌彥提出了這個構想，我和小南都是支持的……」

  「好吧，以你們的閱歷，能夠認識到這些就不錯了！」

  所謂「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客觀規律，是切實存在的，悲觀點說，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從來就沒有過時。

  但是，人類這種社會型智慧生物，與全憑本能行事的野獸，有本質的不同。

  從樸素的「克己復禮」，到「存天理，滅人慾」，再到「格物致知」，這裡的「知」指的是良知，還有神性到人性的文藝復興，各種思潮的進步，其實都是承認客觀現實，也要堅持人類是萬物之靈長。

  五大忍村都捲入的忍界大戰，其實就是因為對生存空間的爭奪，衍生出的各種矛盾的總爆發，絕不是什麼缺少交流，不理解就能解釋的。

  以往風之國居民缺衣少食，難道要火之國居民也餓肚子，分一半糧食和衣服給素不相識的外人？

  不理解是容易產生矛盾，可是，即便理解了又能怎麼樣？

  這裡面需要解決的矛盾太多了，絕不是成立一個什麼中立的調解組織就能解決得了的。

  如果真有用，五影大會上，各村首領面對面坦誠交流，也就沒有忍界大戰這回事了。

  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和彌彥都死了，只留下小南一個人，你覺得將來他會怎樣？」

  「你問我一個死人有什麼用？」

  「這不是好奇麼？」

  大丸揶揄著說道，

  「說起來，明明是猶如家人一般的親密關係，彌彥和小南卻是情侶，你這個暗戀的傢伙，當真有些失敗……」

  似乎被說中心事，長門頓時閉口不言，穢土體那漠然了臉色，完全將其心理狀態給掩蓋住了。

  不管身邊的「死人」的想法，大丸繼續調侃道：

  「什麼改變世界，為和平而努力的『曉』組織，說穿了，就是彌彥的理想，可惜，有當救世主的心，卻沒有那個命。我很好奇，矢志繼承彌彥意志的你，真的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透露你一個絕密情報，小南其實不怎麼在意『曉』組織的偉大理想，只是本能地支持自己的心上人而已！要是你願意，其實早就可以和小南隱居起來，成家立業，過上安寧的小日子……」

  說白了，小南和長門，根本就不是什麼一心立志改變世界的堅強人物，從小互相扶持過來的三個小孩子，主心骨就是彌彥，彌彥死亡，支柱倒了之後，小南和長門根本毫無主見，繼續維持「曉」組織的活動，只是因為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罷了。

  正因為心裡沒貨，才會被宇智波帶土和絕輕而易舉地將「曉」組織扭曲成現在這個樣子。

  「彌彥要是看見自己的小夥伴打著自己的旗號，做著如此愚蠢的事情，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從淨土爬出來……」

  「你這個出生在大忍村的贏家，怎麼能理解我們這些小國人的想法？」

  長門有些不服氣地反駁著，大丸不屑地撇了撇嘴：

  「和你討論這些的我，也是蠢得夠嗆！總之，現在宇智波帶土就要帶著他的馬仔殺上門來，搶奪輪迴眼了，你說，我要不要救她一救？」

  頓了頓之後，大丸玩味地笑道：

  「不要以自己是個死人就敷衍過去，小南還有用，但要不要用，我還在猶豫，如果你要是配合我的計劃，也不是不能考慮……」

  呆板的穢土體限制太大了，可要是長門能夠主動配合，大丸也能輕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