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3章 壓力

  十幾年前，葉倉被出賣，死於霧忍之手，即便村中上下，知情人都諱莫如深，幾乎沒人提及，和她相熟的人，大多還活著。

  風影四代目·羅砂更是離世才四年左右，哪怕一直不怎麼得人心，執掌砂隱村大權十多年，積威也是不可小視。

  像馬基、音風、卷、砂鐵等直接或者間接被提拔的上忍，如今都已經走上村中高位，要麼坐鎮一方，要麼手握重權；就連大丸這個「赤之沙塵」的名號，也是他給予的，經歷過的兩任帶隊上忍，都可以看做羅砂的馬仔的馬仔。

  但凡叫得上名號的，除了伏義庇護下的散兵游勇，基本都是前任風影麾下的嘍囉。

  至於在任風影我愛羅，上位時間太短，再加上太過年輕，影響力還是比不上其父親的。

  尊敬是看在權威和體制的份上，看好是對其未來的期盼，再加上這兩年幹得也還不錯，絕大部分村民，都願意對我愛羅寬容以待。

  可要是涉及到實實在在的權柄，一言九鼎，不可置疑的獨斷威懾，風影五代目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所以，我愛羅還需要兄姐為其後盾，大丸支持穩固地位，馬基、砂鐵、卷等上忍奔走，只有這樣，風影五代目的命令，才能在出了風影之家後還有人承認並執行。

  「父親大人的意思是，我愛羅感受到了壓力？」

  小山吹揣摩了一番大丸的話，若有所悟地詢問著，大丸笑盈盈地答道：

  「這是必然的，一個人涉入到以往接觸不到的領域，如果感覺不到壓力和困難，很多情況下，並不能證明其有多麼聰明以及英明神武，而是有很大可能，都沒摸到踏入門檻的邊，沒有融入主流體系，而是游離於核心之外。」

  成為風影五代目已經兩年多、接近三年時間了，韜光養晦，收買人心，站穩腳跟後，身為一村之長，我愛羅勢必要收攬屬於風影的主要權柄。

  「權力的遊戲，邁入深水區了啊！」

  小山吹瞭然。

  既然當上了風影，有些遊戲，不是你不想玩，就可以置身事外的，就好比這次忍界聯軍組建的動員令，勢必會損害很多人的利益，但是其中也蘊含著天大的好處，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我愛羅，看他是如何大顯身手，或者丟人現眼。

  一旦表現出無力掌握大局的頹勢，我愛羅再想樹立權威，就更加困難了。

  除去衣食住行這些事關民生的基礎，一方大勢力的統治者，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鞏固自己的權位，其次就輪到拓展生存空間的對外征戰了。

  戰爭，是最考驗我愛羅能力的象徵性事件。

  砂隱村沒有垂簾聽政的太后，也不存在幕後主導一切太上皇，可我愛羅想要「親政」，還得在這種決定村子未來走向的重要決策中，展現自己能夠帶領同胞在波詭雲譎的忍界前行的能力。

  如果做不到，大丸再怎麼力挺，風影五代目這杆大旗也立不起來。

  「幾年前，我和風影五代目私底下吹牛，由我來讓砂隱村同胞豐衣足食，富饒強盛，我愛羅則負責將同胞團結在一起，披荊斬棘，勇猛前行！原話沒這麼具體，但大致是這個意思。如今，我的任務完成了大半，他離目標還有點遠……」

  小山吹撲哧一笑：

  「要是父親大人沒有折騰得太厲害，風影五代目也不會這麼為難！以往就看著砂隱村這巴掌大的地方就夠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統戰』難度不大，像木葉村那樣，搞一個木葉精神，火之意志就夠了。如今咱們的『大御所』殿下，可是風之國的幕政首腦，千萬黎民，再加上源源不斷湧入的移民，人心思變，誰來也要抓瞎……」

  治理一個村子，和統治一個國家，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哪怕這個村子大得堪比一個城鎮也一樣，體量差距太大了。

  千頭萬緒，各種矛盾，都集中在發展速度太快，而砂忍的執政模式，遠遠跟不上劇烈的社會變化產生的實際需要。

  不要說我愛羅感到壓力大，上上下下，幾乎都處在懵懵懂懂，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無措境地，要不是風影五代目那張臉還顯得十分鎮定，估計早就亂套了。

  而大丸給我愛羅的建議，一直都是堅持以我為主，然後死撐，慢慢調整，吸納人才，完善自身。

  像風之國目前這種自己「消化」能力不夠，外來人口湧入過多，導致的各方壓力，大丸前世可是見多了。

  往小了說叫分享發展紅利，往大了說就是人口和文化入侵。

  火之國來人喜歡喝清酒，土之國居民青睞雜糧酒，而風之國受限於地理條件，基本都是果酒，碰在一起，聽誰的？

  而這，只是風之國現在遇到的問題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縮影。

  閉關鎖國是不可取的，不放眼看世界，關起門來自娛自樂更是自尋死路，但是，在自己不夠強大，無力抵禦侵襲的時候，貿然拆掉門窗，那不叫學習交流，而是開門揖盜。

  聯想前世，所謂的國際化，一定是在某個國家或者文明占據統治地位，其它勢力要麼被動融入，要麼淪為附庸的情況下發生的。

  一旦發生二元對立，甚至多級對峙，一體化就不存在了。

  國際化就是美國化；與世界接軌，就是削足適履，壓抑自己，強行遵守歐美規則與文化傳統。

  擱在忍界也一樣，火之國富庶，國富民強，令人嚮往，木葉村武力強大，說服力驚人。

  不管大丸和我愛羅怎麼努力都不能無視現實，火之國和木葉村，現在就是忍界的燈塔，萬眾嚮往的理想國度。

  大丸不清楚原時間線上，我愛羅到底是出於什麼理由，堅定地站在木葉村一邊，至少現在，心中還存著一股不平心氣的風影五代目，是真切地感受到了，火之國和風之國在武力和富庶程度表象下，巨大的軟實力碾壓。

  滿足風之國居民衣食住行的需求，確實很困難，重塑一個快速動盪中的原沙漠文明的內核，就輕鬆了？

  年輕人，還是太天真了。

  好在砂隱村對內保持著幾乎碾壓級別的武力優勢，可以採取用時間換空間的方式，慢慢消磨不諧，而不必擔心被顛覆。

  其實，仔細權衡過後，大丸倒是真找到了和砂隱村現在比較相似的前世政治實體。

  大航海早期，有的是這種掌握了絕對的武力，然後以拉一派打一派，漸次控制數量龐大的土著的殖民地。

  種族，文化，語言，宗教等等，都是表象，風之國不是殖民地，砂隱村不是民間殖民公司，但是現狀確實有點類似。

  人數極少卻武運昌隆的砂隱村；來源複雜，人口眾多，好歹能夠偽裝成一個國家的沙漠文明；以及海量的移民或者即將湧入的外來人口。

  擱在前世那種沒有超凡力量的社會環境中，砂隱村早就像解除種族隔離政策的南非一樣，被黑叔叔給淹沒了。砂隱村掌握著社會運轉的基石，甚至連大義都拿到了，只要世俗民科沒有發展到徒手搓核彈的程度，砂忍完全可以堅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幾代人的時間，慢慢將整個國度梳理清楚。

  只要我愛羅別傻傻地受了別人忽悠，自己也信了那些看似占據了大義，實則胡說八道的鬼話就行了。

  「即便如此，風影五代目也不好過，好在現在父親大人隱晦地表示了支撐，應該安心了……」

  小山吹猜測地說著。

  羅砂和葉倉的身份，我愛羅應該還沒有確認，或者說有些猜測，但是沒有證據，因為不知道大丸的打算，也不好貿然揭破。

  有些秘密，就不該曝光，兩人之間的默契，也不能被些許猜測而打破。

  大丸漫不經心地回應道：

  「暫時不用管這些，我愛羅是個十分有天賦的首領，只是缺少經驗，過些時就懂了！咱們砂隱村和風之國，不僅需要物質文明發展，也要讓精神文明繁榮昌盛，就比如這次戰爭，就是個不錯的題材……」

  不止是砂忍，整個忍界，幾乎沒有一個忍者村，意識到這些問題，木葉村折騰了幾十年，出了一個火之意志，就吹噓得神乎其神，風之國將來肯定也不能落後。

  「那……好吧！」

  小山吹點點頭，

  「回頭我讓夕顏捏造幾個劇本，編排傀儡劇……」

  「怎們叫捏造？那叫根據事實，合理升華創作，藝術是來源於生活，高於生活的嘛！」

  小傢伙說話就是太直白了，一點都不注意實際影響。

  說實在的，我愛羅的少年老成，確實足以讓人稱道，但是略顯保守的作風，讓大丸也有些失望。

  普羅大眾的意志確實不可忽視，但也不必過於害怕，真的出現了不可控的危機，大丸和其麾下的傀儡師，不計代價的話，能夠在極短時間內，造出一大堆傀儡來，戰力不要太強，壓制住反逆勢力就夠了。

  由於消耗太大，收益太小，再加上大丸也不太喜歡這種太過強硬的手段，所以從來沒大規模用過。

  可真要是有必要，大丸也不介意讓那些異見分子體會一下，最頂尖的傀儡師主宰的傀儡帝國，到底什麼樣的。

  忍界到底不是人人平等的樂園，風之國也並非天堂樂土，砂忍更不是無私奉獻的聖人。

  大丸這種程度的強者，征服整個忍界還差了不少，但是將整個風之國掌握，讓一小撮人化作終產者，當真還是有可能的。

  就連大蛇丸都能自己建個忍者村自己玩，占據幾個小島玩養成和養蠱，大丸這樣的傀儡師加陰遁強者，手段只會更加高明。

  接下來，小山吹向大丸述說了在「搖籃花園」裡面生根發芽的神樹果實的狀態，大體還在預料之內，再過不久，就能徹底洗鍊其烙印，與整個「搖籃花園」融為一體。

  到那個時候，這些「人工精靈」們的故鄉，才會真的成為類似通靈獸聖地那樣的存在。

  得到了大丸的讚賞後，小山吹美滋滋地離開了，香燐那邊有點私事，需要小傢伙幫忙，雖然沒太多好處，日常相處，交情還算不錯，舉手之勞，也是應有之意。

  ……

  深海中游弋的巨龜浮島中，漩渦鳴人在「真實之瀑」中，已經待了小半天了，過去幾十年，進入「真實之瀑」的人柱力以及備選，就沒有花費這麼長時間的。

  陪伴的木葉忍者心中憂慮，看守的雲忍也有些疑惑。

  「奇怪，『真實之瀑』的能量活性，下降了三分之一……」

  「嗯？」

  完成任務之後，因為擔心學生的安危，臨時抽空趕過來的旗木卡卡西，對身邊的盟友問道，

  「這種情況不常見？會不會對鳴人有不好的影響？」

  「也不算吧！以前也有過波動，但幅度沒有這麼大！照理來說，在挖掘內心執念方面，不會有任何影響，但是在保護心智不受擾亂上，可能會有欠缺……」

  「怎麼說？」

  「就好比人在水中游泳，風平浪靜的時候，自然比較安全，如果風浪太大，肯定有嗆水的風險，最嚴重的甚至有身亡的可能！當然了，只要不死撐，及時放棄，也就精神受創，休息一段時間就恢復了。」

  潛台詞就是，如果明知有危險，還不接受現實，結果就比較麻煩了。

  而這，也是旗木卡卡西以及一眾木葉忍者擔心的。

  好在，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面容略有些疲憊的漩渦鳴人，終於睜開了緊閉的雙眼。

  「卡卡西老師，您怎麼來了？」

  「受五代目之託，前來支援！上次你們在風暴海域的情報傳回村子，著實起了一點波瀾！好在平安無事……」

  旗木卡卡西故作輕鬆地回答道，

  「對了，你怎麼用了這麼長時間才通過試煉？」

  「我……在和九尾角力的時候，父親和母親突然出現，幫了我……」

  話音未落，就被拷貝忍者強勢打斷：

  「這個以後回去再說，你感覺還好吧？」

  火影四代目的情報，如無必要，還是不要透露出去，更何況，現場還有幾名雲忍，不適合談木葉村的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