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3章 分支

  待漩渦鳴人走出病房，自來也離開之後，大丸才目送其背影，消失在轉角。

  「當真是個有大智慧的前輩……」

  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大丸輕聲嘀咕著。

  如自來也這種強大到幾乎能以一己之力，壓服一個國家的高手，其舉手投足就能影響忍界的未來。

  能和大蛇丸以及綱手做隊友的，怎麼可能是庸才？

  不管願不願意承認，忍界就是個極少數精英主導的秩序下運轉的群落，偶然事件以及英雄人物的影響力遠超絕大部分普通人。

  在這種情況下，建立上下通暢的晉升制度，是極為重要的舉措，哪怕再難，也要堅持下去，否則人類就真的要分裂成忍者和世俗居民兩個種族了。

  即便如此，用各種方法拉近階級差距的手段，也只是緩和了各方矛盾，並不能真的解決問題。

  一村一國的秩序，就是多年磨合後，忍界居民的選擇。

  不管是誰，觸動這個秩序的根本，都會受到反噬。

  哪怕是大丸，在砂隱村和風之國折騰，也依然在其框架內輾轉騰挪，沒有逾越敏感的紅線。

  現狀確實不讓人滿意，可只要能維持下去，這種「最不壞」的情況，就有的是人去維護它。

  長門、宇智波帶土和宇智波斑很明顯不是這麼想的，他們意圖改變的地方太多了。

  哪怕自來也對大丸再有好感，也得試探一下其立場。

  長門當初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不也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想想前世那些幻想文中的穿越者前輩們，動不動就拿各種「主義」、「萌芽」以及「思想」給忍界帶來變革，實在是太天真了。

  哪怕力量再強大，將忍界現有的智慧生命殺掉大半，剩下的人依然會變著法地反抗毀滅世界的「大魔王」。

  高喊著「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普羅大眾，恐怕都搞不清楚「資本」的「資」到底是什麼意思，以為錢和利益的結合就能推翻整個社會的根基，再拿出幾件「高科技」大殺器就能重鑄秩序。

  金錢與「資本」並不等同，還要能夠轉換為「生產資料」，才算數，那些城中村的爆發拆遷戶，手握再多的金錢，也算不得資本家，除了吃喝玩樂兼敗家，和其他「無產者」並無本質不同。

  而這個「資本」控制的「生產資料」，甚至都不僅僅指土地、工業機器、原材料、人力資源、社會地位等等，還包含一系列相配合的政治、文化、信息宣傳、分配規則等等最核心的文明基礎。

  當個暴君，有足夠的實力，再聚攏一批野心家就夠了，真正想要改變世界、撼動原有的規則，就是與全世界為敵。

  如果現在大丸表露出要改造風之國，執行「公武合體」，廢除大名，忍者直接統治國家，又或者吞併雨之國和川之國，估計自來也立刻就會翻臉，其它忍村馬上調轉槍口，對準砂隱村。

  「先例就是讓人又愛又恨的罪惡之源……」

  伴隨著清冷的笑聲，鞍馬八雲的身影從陰影的角落中出現，

  「既然你們砂忍能夠在風之國那麼做，其它忍村自然也都看在眼裡，這種沒有難度的操作模式，學過來太簡單了……」

  木葉村的現狀，和去年的砂隱村是何等相似？

  如果砂忍真的有意輸出這種政治、經濟和文化模式，身為盟友的木葉忍者就這麼看著嗎？

  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如果忍者村升格為忍者之國，勢必忍者數量會迎來暴漲，其它忍村不跟進，就等著被飛行忍者大軍的洪流平推吧。

  砂隱村的空戰部隊，將岩忍打垮，已經是兩年多以前的事情了，感觸還不深，前不久抵禦「曉」組織突襲的時候，在天上風馳電掣的樣子，大家都看在眼裡。

  「改變世界，席捲天下的小火苗已經被點燃了啊！」

  大丸心中瞭然。

  以前，沒有時間沉下心來好好思考的大丸，只覺得大筒木一族帶著神樹闖入忍界，猶如巨艦大炮轟開了閉關鎖國的忍界大門，那麼自己這個穿越者的存在，應該就是又一次思想、社會、政治與軍事層面「黑船來襲」。

  習得了「星際殖民者」的巨艦大炮，卻並沒有高效利用起來，於是有了大丸帶來了更深層次的文化入侵。

  如果說大丸前世，心靈和思想的影響，還比較含蓄與委婉的話，在忍界，精神、意志和靈魂就是實實在在的力量了。

  「不要把其它國家的忍者，想得太笨，開創一條新路，可能超出了他們的能力，但是模仿現成的範例，還是做得到的……」

  鞍馬八雲嬉笑著回應道，

  「我們的代理火影大人，目前綢繆著兩件事，召開五影大會為自己正名，還有和火之國大名的照會……」

  「忍界之暗」的威名，真正的大人物還是知道的，志村團藏眼睛一橫，估計就能嚇得火之國大名心驚膽戰。

  志村團藏可不是猿飛日斬那樣的老好人，也不是委婉的綱手，向大名伸手，一點壓力都沒有。

  「我知道……」

  猶如提線木偶一般的新任代理火影，有什麼能夠瞞過大丸？

  給予他有限的行動自由，是為了防止被人懷疑，這幾天時間裡，志村團藏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大丸也是動了不少心思的。

  「也許什麼都不做，幾十年後，忍界也會變成面目全非的樣子，但……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自來也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長門那樣的人，連壞人都當不好，是因為他本性不壞，而且蠢得受了欺騙；我和他想要做的事情，本質上類似，但更加隱蔽……」

  風之國雖然大，但是開發所需的時間太長了，必須將忍界最富庶的火之國加入由砂忍開闢的新秩序中來。

  甚至不惜讓木葉村「搭個便車」，分享好處，也要將新世界大門開得更寬敞，路更好走一點。

  在這個忍者與世俗結合的未來，大丸有極大的把握能壓制其它忍村，撈到最大的好處。

  先把蛋糕做大，再來各憑本事分割，很公平。

  兩人閒聊了一會，鞍馬八雲止住了話題，笑著說道：

  「這些『小事』，你慢慢操心好了！還是說回到先前你答應的事吧……」

  「涉及大半個忍界的動盪，在你口中就變成『小事』了？」

  「在我看來，就是如此！鞍馬家族可是你口中得掛到電線桿上的守舊權貴，普羅大眾的命運，和我有什麼關係？」

  「硬要說的話，還是有關係的，但……」

  大丸聳聳肩，停下了大道理般的說教，

  「我也懶得操心，只是目前忍界運轉的效率太低了，完全跟不上砂忍擴張的步伐……」

  由超凡力量推動的「傀儡工業」，一旦爆發，展現出來的力量，實在是太可怕了。

  以往年年都要操心居民口糧的風之國，年底結餘的存糧，足夠現有的風之國居民三年食用。

  隨著今年開闢更多農牧區，這個數字還會急劇擴大。

  忍術的力量，在某些方面，不僅拉平了和大丸前世記憶中的差距，甚至還極大超出了。

  僅僅兩年多的時間，南海域的捕鯨業，都要考慮「可持續發展」的問題。

  風之國的土地相對貧瘠，基本沒什麼上好田地，但是架不住地方大，哪怕畝產再低，面積上來了，收穫也十分驚人。

  再加上海上農牧場的補充，動物油脂和醃製肉食的大量湧入市場，進一步降低了個人口糧的消耗量。

  只要有足夠的淡水，風之國那麼大的地方，隨便開發一點，就滿足了全國的消耗，甚至超出許多。

  接下來，就可以肆意使用工農業剪刀差，割全忍界的「韭菜」，但是，砂忍的步伐太快，就連火之國都跟不上了，沒有一個成熟的傾銷市場，砂忍就算掌握了「屠龍刀」，「龍」都沒有，自然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趁此機會，推木葉村和火之國一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鞍馬八雲嘆道：

  「不是長門之流笨，而是他們的見識，只有寄希望於個人武力，而你則更加信任整個人類的合力，押寶文明的偉力！」

  命運眷顧的中心，不在砂隱村和風之國，靠個別「基因變異」，砂忍不是木葉忍者的對手，唯有比拼集體力量，大丸才有把握帶領砂忍和木葉村比劃比劃。

  就如當年弱勢的阿修羅，集合眾人之力，擊敗因陀羅。

  人力不及，就要併肩子上，用不著不好意思。

  認知更加靠近阿修羅，也是理所當然，理解與愛的衍生，會讓人類更加強大，帶動忍界更加繁榮。

  大丸聳聳肩，理所當然地答道：

  「這樣不好嗎？我和你的力量體系如此近似，在一個更加龐大的體系中，實力也會變得更加強大……」

  通過那遍布忍界的劇場以及初步打響名聲的證券交易中心，每時每刻反饋的精神力，讓兩人變得越來越強了。

  曾經大丸也有過設想，目前兩人的狀態，是否和神樹以及上古神靈類似，只是他們的上限更高，方法經過無數年的錘鍊，更加有效，也更加厲害。

  「水漲船高，大概吧！」

  對如今的狀況，鞍馬八雲也挺知足的，不由得笑彎了眼睛，

  「不過，現在我找你，可不是為了討論如何以建立的體系為後盾，和各路妖魔鬼怪較勁……」

  「好吧！」

  大丸擺擺手，止住了如何薅整個忍界「羊毛」的暢想，

  「你體內那個精神執念，既是祖先的饋贈，也是桎梏，讓你今後的發展，少了更多可能性……」

  「就按照原來的計劃，將其切割後，分成恐怖幻境、魔幻五感和幻術真生三部分，再置入血裔傳承池中，讓族人感悟吧！我就可以另起爐灶，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了！」

  ……

  小半天后，火之國東南角靠海的私人實驗室中，大丸手邊的封印結界中，放置著三團晶瑩剔透的晶體，仔細看去，中心似乎有輝光流轉。

  臉色蒼白的鞍馬八雲，穿著素白的手術服，猶如大病一場，看著大丸將臉上的死神面具摘下後，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三個「先祖傳承」上來了。

  「血繼限界這種東西，確實很抽象，但也不是沒法具現，就連白眼和寫輪眼這樣的瞳術，強大到一定程度，也應該可以隔空傳遞，甚至用不著移植……」

  鞍馬八雲撇了撇嘴，沒有直接回應大丸的話題，而是想了想之後問道：

  「已經清除乾淨了嗎？我可不想將來又出現問題……」

  「放心吧！禁術·屍鬼封盡可是規則層面的力量，連靈魂都能封禁，更別提精神執念了……」

  如今，鞍馬八雲的身體，就如同被抽離了查克拉的外道魔像，又或者失去了尾獸的人柱力。

  當然，沒有尾獸失控那麼嚴重，也不致死，就是如同切除了一個精神層面的「器官」，本來沒什麼問題，鞍馬八雲卻覺得其畸形了不好看，想要切了重新自然生長。

  「那就好！」

  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鞍馬八雲長舒了一口氣，

  「這三團血繼限界的種子，我就交給叔父打理了……」

  大丸有些遲疑地勸誡道：

  「你這個舉動，就如同在鞍馬家族的血繼限界傳承中，活生生創造了一個不同於鞍馬天狗的分支，也許會給後人帶來糾紛……」

  這就跟宇智波家族的寫輪眼中，突然多出一個奇奇怪怪的「血龍眼」分支，或者日向家族的白眼傳承中，誕生一個「紅眼」變異一樣扎眼。

  力量本質差不多，但是發展方向就不一定相同了。

  鞍馬八雲滿不在乎地回應道：

  「管他呢，家族傳承我已經還回去了，甚至還清除了許多隱患，對得起族人了……」

  去除了那些礙眼的枝丫，鞍馬八雲就可以在騰出的空間中，盡情「嫁接」自己想要的力量屬性了。

  鞍馬八雲已經空無一物的精神海中，在其控制下，漸漸開始有一絲絲查克拉湧入，一點都不起眼，但是越積越多，遲早有一天會變得不可忽視。

  數百米開外，正在和花鳥蟲魚玩耍的小柏木，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感知了一番後，沒有發現異常，旋即就將這不值一提的小事被拋在腦後了。